喘息。

    肺好像着火了一般。

    肌肉撕裂的疼痛。

    不甘的眼神。

    “该死的！”

    杰克奔跑在街道上，他不断地看向身后。

    克里斯特和理查德正在追捕他，两个人将并不宽阔的街道几乎堵住了，仿佛是两头熊在追捕可怜的被当做猎物的山鹿一般。

    “混蛋！”

    杰克发出了怒吼，他疯狂回忆着整个街区的路线。

    前方是个岔路口，左拐能通往菜市场，那里不行，一定会被抓住。右拐的话穿过几条小路就能回到之前的地方，可是......

    杰克用力地咬着牙齿，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赌一把！

    杰克在岔路口猛地左转，冲向了人流更加密集的区域。

    “给咱滚回来！”

    理查德的声音仿佛猛兽的咆哮：“永世暴怒的渣滓！”

    杰克压根不敢回头，他更加拼命地跑着。

    其实一切原本只是意外——最起码杰克是这样认为的——他潜入临霜城已经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都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没有人怀疑他，也没有人在意他，他每天早出晚归，邻居们只以为他在商会找到了搬运工的工作。

    临霜城作为北地通往精灵、矮人等种族的最后关口，商会的吞吐量还是不小的。

    杰克知道自己做什么，他可没有找什么商会的工作，而是为了大事业勤勤恳恳工作。

    但是这一切都毁掉了。

    今天杰克如同往常一样来到自己的另一间出租屋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了正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的克里斯特。

    怎么说呢。

    当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们都知道自己遇到了对的人。

    杰克扭头就跑，克里斯特奋起直追，不知情的邻居以为克里斯特是小偷，结果把理查德呼喊过来了。

    理查德与杰克的目光相交，又与克里斯特四目相对。

    于是追捕杰克的人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了。

    杰克仍然在奔跑，菜市场已经肉眼可见了，他下定决心，一个急转弯向着右侧的小路转去。他的转弯是那样地着急，整个身体都几乎趴在了地上，左手不得不撑住地面来防止自己彻底跌倒。

    “他要去哪里！”

    克里斯特大喊着，他凭借着自己瘦削的身体同样急转弯，但是理查德健硕而沉重的躯体却做不到这一点，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该死的理查，你该减肥了！”

    “fnmcgp，咱这叫健壮！”

    两个人把纠缠在一起的肢体打开，匆匆忙忙地再次追了上去。

    杰克此时已经拐入了另一条小路，他不敢停歇，闷头继续奔跑，直到又进入一条两个楼房之间的小巷才停下来。这条小巷里有不少杂物，像是北地常有的用来保存食物的一人高的菜缸、有些损坏的家具和一些废弃的建筑用品，在这里都有保存。

    这两头熊！

    杰克用力地喘着粗气，他尽可能地将自己蜷缩在菜缸和家具的缝隙间，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风声、人声、脚步声——但不是他熟悉的声音，而是属于路人的。

    杰克的呼吸逐渐放缓，他感觉心跳都在逐渐平稳。

    终于甩掉了。

    杰克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墙上，双目微闭。

    那个地方不能去了，得换一个地方，然后要通知祭司们，计划需要推迟。

    杰克在心里想着，他感受着温暖的微风从头顶吹过，微微湿润的空气让他格外——

    等等？

    温暖？

    杰克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张微笑的脸顶在了自己的脑壳上方。

    “Surprise。”

    克里斯特的嘴角咧开了：“MOTHERFXXK！”

    “轰！”

    小巷边缘的杂物直接被撞飞，似乎有一辆推土机正在开进来。

    杰克吓得浑身一颤，克里斯特直接从天而降锁住了杰克的关节：“抓住你了！”

    “这才哪到哪！”

    杰克怒吼一声，他的关节咔咔作响，克里斯特惊讶地发现杰克的四肢竟然软化了下来，就像是一条蛇一般柔软。

    猝不及防之下，克里斯特只感觉手中一滑，杰克就彻底挣脱了。

    “盗贼！？”

    克里斯特瞬间断定出来了杰克的职业，他伸手抓住了墙壁上的微小凸起，将自己抬了上去。

    “嘭！”

    脱困的杰克被冲撞而来的仿佛泥头车一般的理查德直接顶飞，他飞出了这条小巷，稳稳地落在地上。

    “不要轻敌！”

    理查德呼喊着继续前冲，他看到杰克在遭受撞击的一瞬间就摆好了抵抗的姿势，而且在空中不断变换身形让冲击力从身体流过，这才使得他不但平稳落地，而且还像现在这样有机会扭头就跑。

    “该死的，我最烦的就是这些盗贼！”

    克里斯特大声抱怨着，他双脚连踩两侧墙砖，从小巷里“飞”出去的那一刹那，克里斯特伸直了自己的左手。

    “这是你自找的。”

    克里斯特的声音很小，但是声音更小的是他手臂处传来的机括声——

    三根绣花针大小的银色椎体从他的手腕处射出。

    杰克只感觉身后一阵危机传来，他一个前滚翻躲避，在视野的边缘，他看到了那三根椎体从自己的背部擦了过去。

    “暗杀者！”

    杰克的头皮都炸了，他更加不敢回头，整片区域的路线图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无数的路线呈现而又被他否定，大量的思考和体能的消耗让他感觉一阵阵地头晕，但是杰克依然在坚持。

    不能放弃。

    杰克用力地喘息，他下定了决心。

    我就不信你连这都能追得上！

    杰克猛地转弯，他的前方豁然开朗。

    街道的两侧是各种店铺，衣物、首饰、食物，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年轻的男女手挽着手说笑，年幼的孩子拉扯着父母的衣角——这条街道上人满为患。

    杰克擦着一对情侣的衣角直接融入了人群，理查德壮硕的身体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中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克里斯特伸出手臂瞄准着杰克的背影，但是杰克非常机智地用路人的身体作为遮掩，克里斯特只能无奈地像是杰克一样擦过人群。

    可是就算是克里斯特追上去了又如何呢？

    理查德已经被拖住了，克里斯特本人也没有办法攻击。

    伴随着杰克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克里斯特也有些看不清杰克的背影了。

    懊丧的感觉从克里斯特的胸中涌现，他的情感已经很难说是失落了，一种羞耻感逐渐涌现，他用力地吼叫，试图恐吓杰克。

    杰克却只感觉到喜悦，尤其是听到克里斯特的吼叫之后，他开始放松下来。

    我成——

    “咦？”

    中性的疑惑声从他不远的前方传来，杰克抬头看去，阳光刺中了他的双眼，让一切都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