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彪一边说着，一边晃动自己的酒杯。

    杯中的酒液泛起涟漪，正如徐无望此时的内心。

    “……嗯，我知道了。”徐无望点头，放下手机，举起酒杯和王方彪相碰。

    “我想知道一些方昊以前的事，你可以和我说说吗？”没有再纠结方昊的离去，徐无望改口问道。

    见徐无望不再钻牛角尖，王方彪满意的笑笑，说：“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先告诉我，你和方昊之间藏着的小秘密到底是什么？”

    “方昊可是把你的安危交付给我了，我如果什么都不了解的话，未免也太对不起他了。”

    王方彪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确看不懂方昊发的那些信息都在说些什么，但不代表他搞不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过程他不知道，但结果一目了然，方昊的死，和徐无望身上的秘密有密切关系。

    而既然方昊在临死前，将帮助徐无望的这件事拜托了他，那他王方彪自然要负起责任。

    “秘密吗……”徐无望沉默了很久，许是酒意的影响，又许是方昊的逝去，让现实本就不多的朋友变得更少了，他终于还是开口说：“彪叔，你相信，世界上存在异世界吗？不是【门】另一边的恶魔世界，而是一个也有人类，社会形态不一样，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的异世界。”

    “只要你是认真说的话，我可以相信。”王方彪毫不犹豫的回答。

    徐无望的眼眸一颤，他总觉得，王方彪的这句话，安慰的成分和善意的谎言比较多。

    而始终盯着徐无望的王方彪，见前者突然不说话了，便暗自琢磨片刻，随后抬起满是老茧的左手，拍在徐无望的肩上。

    “无望，看着我。”

    徐无望抬起头，和王方彪对视。

    “我知道，只是三言两语，不可能完全走进你那受创的内心，但我希望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这世界上的确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

    王方彪将酒杯置在桌上，把手移到胸前，在心脏上连叩几下：“我心里这份忧伤，却是做不了假的。”

    “我的朋友也不多，难得遇到你这个处的这么舒服的小子……而且，有一种感情叫：一起喝过酒的男人情谊，当你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我们两人就已经是好哥们了。”

    “既然如此，看到好哥们过得艰苦，你觉得我心里会好受吗？我的确不能感同身受你，但会因你的不幸而难受，我不知道你以前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性格，但至少你彪叔我，从来不会在喝酒的时候撒谎。”

    “看在我俩是过命交情的份上，也看在这杯酒的份上，无望，相信我吧，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真心话，而你只需要将你想说的任何事情告诉我就好。”

    “什么都可以，不管你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不管你说的多么没头没尾，我都会听的，毕竟……”

    王方彪给自己的酒杯满上，畅饮一口后说：“酒还没喝完，所以我不会扭头就跑。”

    “实在无法信任我的话，就把我当成一个……那什么，现在年轻人喜欢的AI桌宠吧，呃……这样说不太好，因为我也不太了解当一个AI桌宠要干什么，你把我当垃圾桶就好，把所有情绪垃圾倒出来吧。”

    “……”王方彪的话，徐无望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因为癔病的折磨，在徐无望用来保护自己的心之壁上，那道由方昊撕开一条裂缝的豁口，恰好能够让王方彪的言语润于心底。

    难怪有句话叫朋友不用太多，只要有一两个知心朋友即可，因为懂你的朋友，或者和你性情适配的朋友，在你困难的时候就如同绵绵春雨般，洗去你内心的阴郁，抚平你自卫的棱角。

    于是，徐无望缓缓出声：“我愿意相信你，在方昊临终前，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癔病，其实并不是病。”

    “而我……”

    话匣子打开后，剩下的就只剩下一边配酒，一边互诉。

    待到酒瓶清空，徐无望也将自己的情况尽可能详细的告知给了王方彪。

    虽然没有特别提到帕媞娅、威廉·菲德尔斯等人的名字，但王方彪也从徐无望的话语中，听出了徐无望在那个“臆想世界”投入的感情。

    如此一来，王方彪也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到，徐无望所承受的艰苦。

    在两个真实的世界间做出抉择，这种事情，完全足够让任何一个人陷入绝望。

    而徐无望就是在这样的处境中坚持了下来，坚持到了方昊用命为他换取到了一个答案。

    这是病情的答案，也是徐无望的希望。

    方昊用自己的未来，换取了徐无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