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潘西·卡玛道别后，徐无望三人坐着车，返回威廉·菲德尔斯的家。

    坐在车窗旁边，徐无望打了个哈欠，靠在座位上，朝一旁的帕媞娅说道：“到家了和我说一声，我先睡一会……”

    还没等帕媞娅回应，徐无望便疲惫的陷入沉睡。

    ……

    “醒了？没睡够的话可以继续睡，我这里姑且还算安静，没有急事的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耳边响起方昊的声音，徐无望睁开眼，看见已经日渐熟悉的实验室天花板，便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

    静静的躺了几秒，抬手揉搓着眼，徐无望直起身体。

    不知道是强迫症还是个人习惯的问题，只要醒过来了，徐无望就很难再睡着，也不想躺在床上，自然而然，起床便成为唯一的选择。

    “不睡了。”徐无望整理着衣服，接着问道：“这一次的检查结果如何？”

    “嗯……研究进度卡死了，我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否则再怎么检查你的身体，也找不到治病的方法。”方昊摇摇头，说出了不太乐观的情况。

    “没事，我也没那么急着治疗。”徐无望倒是不急，毕竟就算方昊真的有办法治病，他恐怕也要纠结一段时间。

    不同于徐无望的无所谓，方昊认真的说：“有病就该治，哪有什么急不急的说法？而且就算你突然不打算治了，这个病的根我也要搞明白，不研究清楚的话，以后再遇到相似的病人，我依旧只能束手无策……身为医生，我怎么可以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边说着，方昊一边分析手中的检查报告。

    ‘突破口……没有先例，没有线索……我该上哪里去找突破口？’

    看着绞尽脑汁的方昊，徐无望虽有心想劝他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但却也知道不管说什么估计方昊都不会听。

    毕竟，方昊的那番话表明了他的态度，而徐无望更是清晰感受到话中的决意。

    ——那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医生的决意。

    于是，徐无望没有打扰方昊的沉思，而是走到一旁，从袋子中取出三根香，点燃后插入佛龛的香炉中。

    香火升起，可空荡荡的佛龛中，却早已没有了承载香火气的佛像。

    对于这座只有香炉、没有佛塑的佛龛，徐无望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他早就惊讶过了。

    自从他打碎了佛像后，方昊的佛龛中除了没有搬走的香炉，就再也没有摆放任何物品。

    不过，虽然龛中无佛，方昊却也依旧保持着每日点香的习惯。

    徐无望没有问原因，而是出于愧疚的心理，向方昊申请了每次来看病时都上香的权利。

    结果毋庸置疑，方昊答应了徐无望的要求，因此，这座无佛的神龛仍然香火不断，每逢周末，上香的人还会更多一人。

    上完香后，徐无望看见了装着檀香的袋子干瘪近空，便开口提议道：“香好像快用完了，我下次来之前帮你买一点带过来吧，如果你对香的类型有要求的话……我知道一家专门卖香烛的店铺，在我以前住过的医院附近，我可以去那边买。”

    “什么香都行，我对这个没什么讲究……多谢提醒，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的确没剩几根香了。”方昊扫了一眼轻飘飘的袋子，打算亲自下楼去买，“这些香不一定撑得到下次你过来，我自己出门买吧。”

    虽然他可以让后勤人员帮忙代购，但这种私人的事情，方昊并不想麻烦运货人员，也不想麻烦徐无望。

    收起检查报告，方昊正准备下楼去一趟杂货店，倏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流，更换衣服的动作突兀停下。

    陷入瓶颈的研究、以前住过的医院、专门的店卖专门的香、突破点、出门……

    各种各样的小细节，在方昊大脑里依序排列，逐渐形成一条明确的思路。

    他居然忘了，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徐无望这种癔病的先例，但却有其他的医生也研究过这个病。

    方昊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懊悔自己为什么会忽略掉如此重要的线索。

    他只有一个人，纵使医术再怎么高明，可研究一个前所未见的病情，单打独斗的情况下，遇到难以进展的困境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既然一个人行不通，那就让大家联合起来。

    只要能够联系上那些曾经也琢磨过徐无望病情的医生，方昊相信，自己的研究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一念至此，方昊立刻开口道：“徐无望，你手机里有存你以前医生的电话吗……不，打电话讲不清楚，而且主治医师难免会有接不了电话的时候……这样吧，徐无望，带我去一趟你以前住过的医院，我要亲自上门请教一下你的医生。”

    “嗯？”徐无望先是一愣，但随后大致猜到了方昊的意图，反应过来：“好，不过我是走路过来的，车子留在紫微组基地，你如果没车的话，我们就得打车去医院了。”

    “不打车，挤公交吧，这年头打车太贵了，几公里的路程就得花十几二十块……”方昊摇摇头，拒绝了打车的方案，反手甩出坐公交的提议。

    徐无望也是穷过的人，虽然现在因为在慈善会入了编制，每个月都能有一笔丰厚的薪资，但也没有忘记被钱难倒的日子，更不会嘲笑方昊的节省，而是点头赞同。

    于是，商量完毕的两人一同下楼，在公交站台加入排队等待的队伍，七八分钟后，才挤上了前往医院的公交车。

    付完乘车费后，公交车开始行驶，徐无望和方昊在空位上入座，然而两人的屁股还没坐热，下一站停靠时，前门走上来了一个牵着小男孩的白发阿爷。

    从外表来推测身份的话，这两人应该是结伴出行的爷孙俩。

    小男孩正爱不释手的玩着手里的玩具枪，一旁的老爷爷步履艰辛的迈上台阶，摇摇晃晃的走向车子中央。

    “老爷爷，您坐我这里吧。”方昊站起身，拍了拍座椅，示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来坐他旁边。

    徐无望此时也站起了身，他同样也想让座，见方昊抢先一步，只好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小男孩。

    他们二人默契的走到旁边的空地，将座位让给了这对爷孙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