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毒士
同一时间爱你,张学政暂住的府邸也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砰~”
“哗啦啦!”
瓶瓶罐罐,几案床榻,能摔得都摔了,能砸的都砸了,连跪坐的蒲团也没有放过,露出了里面的棉花绪子。
“这狗币县令,大傻子一个!你们傻站着看什么?都给我滚!滚到外面给我数星星去!”
“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张学政的怒吼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
良久。
老管家轻咳一声,道:“老爷,外人都走光了。”
张学政听后,长舒一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道:“呼~可算是安全了,这戏演的可真够累人的!小姐回去了吗?县令那边有什么异动?”
老管家说道:“回老爷,江云凡已经带楚小姐回去了,县令那边跟咱这一样,也是摔了不少瓶瓶罐罐,只是……慕枫上平顶山了!那平顶山附近,常闹匪患!绿林横行,强盗出没,慕枫此举,怕是难以捉摸!”
张学政冷笑一声,哼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那慕枫多半是找土匪去了!慕枫丢了多大的人,不想着报仇,他在华阳县还怎么混?倒是江云凡麻烦了,村民惹了土匪,这可不是好消息!唉~这是小姐的事,本不该牵扯到他!那江云凡虽然脑子灵光,但看起来不过是寻常读书人,观其行止,也不像有习武的痕迹!惹下了土匪,不好解决啊!眼下这种形式,即便关乎小姐生命安危,我们也不好贸然出手!这朝廷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在盯着我们!任何一支看得见够得着的军队,都不能调动!你辛苦一下,明日去望都山一趟,请魏无形出山,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哪怕是暴露身份,也要请他保护好小姐安全!至于那个江云凡……我方势弱,暂时没有能力保护更多的人!如何取舍,魏无形自有打算,不必我教他!若他死了,也只能怪他福薄,待楚家平反之后,给他立个好点的墓碑!若他挺过来了,来日入朝为官,我必助他一臂之力!”
老管家没有多言,问道:“老爷,那穆县令又派人送钱来了,我们……还是不收?”
张学政手捂脑门,摇摇手,道:“不!这次不收也得收!不管外面他送来了什么,正门紧闭,打开后门,统统笑纳!慕枫急眼了,江云凡他搞不定,如果连我都搞不定,平顶山的土匪就会倾巢而出了!唉~这群土匪,慕枫既然请了,就绝没有放着不用的道理!杀江云凡是杀,杀我也是杀!杀鸿簏院院长还是杀!华阳县毕竟还是人家的地盘,慕枫这种人不会在意多死一个学政!他这一次送礼,就是向我们发出了最后的信号,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我们若是还不收礼,就是自己找死!东西先收下,帮我约一下这个穆县令,投桃报李,我们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收了礼只能保住我们的性命!想要仕途更进一步,唯有与这种狼心狗肺之徒成为……一种人!”
老管家点点头,苦笑一声:“唉~我们终究是活成了当年自己讨厌的样子啊!若是老爷还在,咱们主战派何至于此?我倒是看不懂那县令了,就他那个傻儿子,还有走后门的必要吗?说他是秀才,老头我都替万千学子脸红!”
张学政摆摆手,淡笑道:“福伯啊!你还是眼界短浅!让穆天涯这种货色当秀才,虽然不合大夏法度,但对我们来说却利大于弊!首先点个秀才,在我这不过是多一笔的事情,大不了就给他个功名,就凭穆天涯这种人还想翻天不成?他若入了官场,不出一年就得被人玩得尸骨无存!但他老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昔年,慕枫不过一节白衣,就是因为看透了局势,靠上了大树,做实自己‘反楚派’的身份,才能以白衣之身挤进官场,虽然官位不高,只得一个区区县令,但却是某位大人物的心腹,甚是受到宰相大人的青睐!这样的人,不过一介布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无功名,二无军工,却可以在官场中辗转反侧数载,如鱼得水,最终某得县令之位,他不简单!我们的情况如履薄冰,不只要让朝中重臣们放心,更要让重臣的爪牙们对我们放松警惕,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寻得一丝机会,为恩师平反!”
张学政起身,叹息道:“福伯啊!你可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什么?为罪臣平反!恩师当年有多少政敌?我们就有更多的敌人!我们到处都是顾虑,一不能帮助小姐摆脱困境,帮恩师重招旧部;二又不能放任小姐的生死不顾!我们在朝中缺了一个代言人啊!且看江云凡是不是那块料,若他有幸得到小姐垂青,你我也不枉费一番心血,鼎力相助于他,若他真的才高八斗,中了院试头名,就是北地百年难遇的小三元!北地有多少年没出过小三元了?127年啊!便是放眼整个大夏皇朝,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江云凡的出身我很满意,祖辈九世都有报销国家的功绩,虽然功劳不大,却可以让任何人钦佩,有这样的家世背景,足以让任何人放心!若他谋一个武官,怕是没人会站出来反对!等你我回京之后,胡人必然南下劫掠百姓,北地定然战乱大起,华阳县是重要的关隘,朝廷不可能放任不顾,定会遣大军以挡胡人气焰!大战将起,正式大好男儿扬名立万之时,或许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为江云凡博一个军功!以我的智谋,再加上恩师旧部的暗中帮助,帮江云凡立个军功不是难事,最好一举把江云凡推到朝堂之上!或许,江云凡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代言人!有了他的出现,或许困扰着我们十年的死棋,终于可以盘活了呢?”
老管家擦擦眼泪,道:“只是苦了这孩子了!他年纪轻轻,入了官场如何脱身?”
张学政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恩师当年有多少得意弟子?可是大夏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哪怕被誉为国之栋梁的镇北军不也换了一茬又一茬将领?真正能活下来的,都是我这种……心脏的小人!名利我不在乎,官位我也不感兴趣,这十年来,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恩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