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觉夏出手前，已经有人出手。

    眼前血腥的画面，好像并没有让他感觉恐惧，但又有一点恐慌自心底蔓延。

    四肢齐断，切口光滑，鲜血喷涌，四肢和人体一起坠落。

    animal趴在地面上，他刚刚那嚣张丑陋的神态还残留一些在脸上。

    似乎是疑惑为何自己突然就脸趴在了地上，它想起身探明原因，却发现没有反应，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直到鲜血蔓延而过，它的视线里也看见了熟悉的一只手和一只脚。

    至于另外两肢，需要它转个头才能看见。

    “啊……”张嘴嘶吼、尖叫，可能很痛苦吧。

    但是不及你伤人的万分之一，现在位置互换，连这点残忍都承受不了吗。

    ……

    一切都完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如何向警察解释这两起人渣拼图打散事件，方觉夏觉得根本毫无办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她能活下去。

    许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女子将身体里的血液抽出，化为猩红的利刃终结罪恶。

    “你，你为何……”方觉夏嘴唇翕动，已是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或，该怎么做。

    “呵~”女子应该是朝方觉夏笑了笑，“你会幸福的，方觉夏。”

    她的语气很确信，似乎是想让方觉夏坚定的相信她说的话。

    脸色突然红润了些——眸光熠熠，笑眼盈盈。

    “你会幸福的，方觉夏。不必为我伤心，我已经做到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我很开心。”

    “你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方觉夏早已往路口快走，他知道女子现在犹如风中残烛，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吹熄她的生机。

    越走越快，越转越快。

    如果可以，他想全力冲刺。

    只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甚至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觉醒瞬间移动的能力。

    “你会幸福的，方觉夏。我已经得到了幸福，你也会。”

    方觉夏察觉怀中传来的声音变得微弱，“坚持住，坚持住，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一定要坚持住。”

    人力有时穷，他不知道自己的苍白言语能否帮女子将时间拉回一点，拉慢一点。

    “那个女孩很好，以后也要保护好她，你们都要幸福。”

    “还、有，我……”

    “我听不清……”

    尽管之前声音也是越来越微弱，但方觉夏凭借敏锐的听觉还是能捕捉到。

    然而，仿佛过了很久，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双眼闭合，女子侧着的头也垂落了。

    方觉夏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逐渐又变得苍白的清秀面孔，其上还留有几道血痕，也有泪滴划过的痕迹。

    刚刚在说着话的时候她也还是笑着的，尽管眼泪在流淌，在坠落。

    坠落在方觉夏的心湖，掀起了浪涛。

    直起双臂，将她托于眼前，发力狂奔，向路口冲刺。

    ……

    “压住！把血止住！”

    “开放两组静脉通道，快！”

    ……

    救护车正疾驰向它的起点。

    但好像也有人正在逐步迈向她的终点。

    ……

    “滴”……“滴”……“滴”“滴”“滴”“滴”……

    心脏监护仪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过了一阵，医生们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抱歉，抢救无效，患者……”

    医生语气惋惜，表情懊丧。

    女子之前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脑海，那依旧弯弯的唇角好像在向他传递一些信息。

    “答应我，请不要哭，要笑，要祝福我，也祝福你自己。

    方觉夏，你会幸福的。

    我终于解脱了，

    下辈子不来了，

    我好累

    ……

    ……

    ……”

    冥冥之中，方觉夏好像听到了一些什么，但也可能是错觉。

    只是觉得心里好像空空的，

    明明只是刚刚认识，甚至不到两个小时。

    明明只是刚刚认识，甚至之前还是敌人。

    明明只是刚刚认识，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明明只是……

    可是，可是啊，怎么会这么难受，心怎么这么难受呢。

    想哭喊，想要将自己内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宣泄出来，更想回去把那两个拼图重新拼成一个图案。

    不过，一切都无法改变。

    也许，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当时不该顾虑太多，一时失察，放过了苟鹏。

    现在，都是报应啊！

    只是牵连了无辜的人。

    ……

    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谢谢医生，你们辛苦了。”

    倾尽全力却依然挽回不了她流失的生命，医生也已尽力，这就是现实，人无法让一切顺心而为。

    就想这人生，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确定的人生，只能自己去体会这瞬息万变的世界。

    ……

    “林队，刚刚警局那边传来消息，楚海刚刚发生了两起杀人事件，手下人猜测和异能者有关。”

    “那你先去一趟，有情况和我汇报，我还在调差上次那个神秘人。”

    “哎，事情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忙，人手马上就不够用了。”

    “行了，你小子别抱怨了，抓紧做事去。”

    “是是是，林大队长，走了。”

    背着林其生摆了摆手，连湛单手插兜，晃荡着远去。

    ……

    死者姓名：苟鹏

    死因：失血性休克

    死者姓名：秦受

    死因：失血性休克

    警局，审讯室。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路上碰到了简雪，然后送她去医院？”

    “是的，警官。”

    张口就来，满口谎言，本来在警局就心虚难宁，现在还要张口胡编，方觉夏亚历山大。

    “和死者秦受有过接触吗。”

    “当时我有过去问他能不能帮忙一起送送。”

    “然后呢。”

    “然后他没理我，我就走了。”

    “可是我们到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亡。”

    “我不知道啊警官，我当时就是和他说了句话，然后我着急救人，马上就走了。”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场还有大量简雪的血液残留吗。”

    显然方sir还是有点嫩，他想要掩盖简雪复仇的行为，也想要遮掩他和她的异常，但这不是他能办到的。

    真假阿sir在一起时，假的面对真的，差距显而易见。

    “另外你背部的伤痕能不能解释一下。”

    张警官步步紧逼。

    说来也是奇怪，方觉夏背部的伤势比他想象中要轻得多，不过背面衣服明晃晃撕裂的口子是无法隐藏的。

    “好吧，我是有些细节没有表达清楚。不过，下面我说的话你可能会不相信，但是我看到的就是这些。”

    于是方觉夏向张警官描述了那些离奇的水刃。

    张警官抬手想指一指方觉夏，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扶住了自己的下颌。

    “你这种症状是之前就有，还是今天才发现的。”

    “张警官，我发誓我没有骗人，就是不知道哪来的水刃攻击我，那个禽兽也是被水刃攻击的。”

    旁边的记录员用眼神向张警官示意——要不要给他做药检。

    张警官示意不用。

    ……

    “把刚刚的记录传给情报处的人。”

    “好的，张队。”

    张警官显然是有些相信方觉夏所言，他的经验告诉他，方觉夏没有说谎。

    而类似这种情况，都需要汇报给情报局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