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文广，

    一顿，

    撇了一眼，同样看过来的，老，胖，廋，父子三人，对欧阳修拱手道：“带御器械（带刀侍卫）杨家，杨文广，见过欧阳相公……”“不敢！”欧阳修显得有些，生气，低沉道：“杨勾当，皇城司，便是，如此对待读书人吗？”

    杨文广，

    单手按着腰间长刀，攥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放松，轻声道：“放开他。”虽然，宋归可能连门口那头驴都打不过，但是，那俊秀探子明显有些不甘，还是死死压着宋归，抬头瞪了一眼欧阳修，以及欧阳修身后的老，胖，瘦三人，高声道：“勾当。”

    “放开他。”

    杨文广幽幽的看着欧阳修，旋即，笑道：“欧阳公，可以了吗？”欧阳修沉默，杨家，毕竟不同于别家，更不要说，杨文广的父亲，杨延昭，祖父杨业，均是为大宋立下大功之人，否则，欧阳修刚才也不会，只是质问，你一武夫……

    所以，

    可以了吗？

    欧阳修低头，看向了，虽被压得有些狼狈，但是，目光清亮如鹰，甚至，还微微有些更亮的宋归，宋归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是，幽幽道：“自在啼。”

    鸟人！

    不知为何，

    欧阳修这辈子也不是没见过好词好句，但是，他就是偏偏对宋归的这一手七言绝句，难以抵抗，就好像……他自己写的一样……杨文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宋归，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几句诗？

    “回宫。”

    “是。”

    宋归也没有反抗，毕竟，他自我估算了一下，他可能，连门口那头驴都打不过，嗯？马？不过，这不重要，宋归一边尽量保证不给身旁探子踹着走的机会，一边高声道：“始知锁向金笼听，不急林间自在啼。”

    “自在啼，”

    “自在啼啊！”

    鸟人，

    被欧阳修唤作明允的中年人，打量了一眼，一边乖乖往外走，一边又高声大喝的宋归，低声道：“相公，此事参与不得啊！”我不知道？欧阳修看了他一眼，当然，明允毕竟是客人，还是他很喜欢的客人，所以，欧阳修也没有责怪，只是轻声道：“老夫知晓，素昧平生，老夫刚才替他开口，免了他一着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老夫绝对不可能在……”

    “自在啼啊！”

    欧阳修，

    心尖一颤，

    没理，

    “自在啼啊！”

    宋归扒着压他的马车边缘：“自在啼啊！”

    你大爷的！

    欧阳修，恨不能，一脚把宋归踹死，莫说见过的了，他就是自己写，写出来的比这首诗惊艳的也不知凡几，但是，真他娘的合心意啊！就好像，自己将来会写一样，咬牙：“入宫。”

    “是。”

    杨文广的黑脸，登时，更黑了，宋归忍不住道：“你们家族的后人，都是这般脸黢黑吗？”杨文广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竟没怎么生气，只是一把将宋归推进了马车，然后，他自己也跳上了马车：“回去吧！”

    “是。”

    吱呀呀，

    马车晃动，杨文广静静看着宋归道：“官家虽然仁善，但是，官家重病初愈，病虎尚且伤人，更不要说，官家了，所以，收一收你的小聪明。”

    “嗯？”宋归有些诧异：“你不会是在，帮我吧？”

    “不然呢？”

    杨文广看了看马车外，有些无可奈何道：“你祖母，亦姓杨，还，是我姑母。”“当然……”完全不给宋归反应的机会，杨文广沉声道：“如果真是你做的这件事，莫说只是你，就是老夫姑母，老夫也绝不会有半点，姑息。”“是”宋归乖巧应答，却还是顺着杆子爬了一些：“那，除了我还有嫌疑人吗？”

    “没有。”

    “没有？”

    “嗯！”杨文广虽然脸色黢黑，却是，没有多少的怒火，只是平铺直叙道：“此事怪异，除了你那几位叔父，基本不可能有人能夜入皇宫，点燃孔明灯而不被察觉，而且，动机不明，总不能只是为了骂上朝堂诸公与官家几句吧！所以，现在有不少人猜测，这件事可能并不简单。”

    不简单吗？

    宋归皱了一下眉，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件事简单的，过分，然后低声道：“有关于太子之位吗？”

    刷

    如果说，

    不久前，杨文广只是对宋归微微有些惊讶，毕竟，宋归此前虽也是个死记硬背的好苗子，但是，要说灵性，还真没有多少，最起码，以前的宋归是一定不会让欧阳修哪怕多看一眼的，但现在……但现在……杨文广是，真的有些被宋归惊艳到了：“你竟猜得到？那你为何……”

    别说了，

    手疼，

    宋归没有让杨文广说下去，只是皱眉道：“如果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那么，骑脸输出，就不可能只是为了骂人泄愤，而是，要弄大事，借此逼迫官家做出什么他不愿意做出的决定，这也是，为何我之前就有些好奇，这等皇宫大内发生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传的人尽皆知，就连围观百姓都来参观。”

    当然，

    如果事情，其实，很简单……宋归幽幽的看向了，渐渐远去的茶肆……

    或许……

    ……

    嘎吱

    欧阳修作为大宋的名人，入宫其实是很简单的，甚至，中书门下省，大宋的诸位宰辅相公，皇城司，三司衙门等部门就在皇宫内常驻，办公，只是，他想要再往里走，就需要一些正当理由了。

    当然，

    也不难找，

    只是，

    欧阳修一边跟着太监往皇帝居住的宫殿走，一边是真的，不甘心，他有一种，被宋归那小鸟人逼的，不得不帮他的感觉，很难受，很憋屈，但是，每当他停下脚步，或者，闪过帮他干什么的念头的时候……

    “自在啼！”

    你奶奶的，

    这首七言绝句就好像，有某种不可思议的伟力一样，就好像，这是他将来一定会写出来的一样，当然，这也跟欧阳修其实本身并非一个冷血的，见死不救的人有关系，只是……

    还是，

    难受啊！

    欧阳修一步跨进了宫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