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一部分任务的白烈和实力暴涨的凯博特回到拜斯特的“行宫”。

    不多时，洞口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与整齐的脚步声。

    碧绿的双瞳从洞中缓缓浮现，拜斯特首先从阴影中现身。

    “我们去外边整军吧，二位。”

    拜斯特瞟了凯博特一眼。眼前的吸血鬼从“纯粹的杂鱼”已经变得像“一条大一点的杂鱼”了。

    但是无所谓，他从见面开始就没有把凯博特当做战斗力，即使是公爵沾染到他的血，十分实力也要去七八成。

    眼前的吸血鬼就算再来一百个都对自己造不成威胁，吸血鬼的尖牙扎不进他的皮毛，这是他当年在讨伐奇美拉时从头到尾正面对战却仅仅失去了半个耳朵和一点尾巴上的肉最大的原因。

    除了该隐，该隐是他不可逾越的天堑，四个公爵捆一块也只能被他追着满城跑，四个他捆一块也难以对该隐造成一点威胁。

    该隐仅仅站在那里他的血液就已经快沸腾了。

    但是诸多异种里能有该隐实力的领袖已经是少数，能在神话中被提及的异种领袖可没有弱者。

    白烈搂着凯博特走出了拜斯特的“行宫”。

    拜斯特轻轻挥爪，示意后面的军团跟上。

    站在漆黑的隧道中，白烈和凯博特周遭传来了阵阵酸臭气息。

    拜斯特身上毛发油亮，没有任何异味，但他麾下的军团不是，一两只可能还好，当他们成群结队，原本空气还算清新的下水道立刻就拥有了下水道应有的味道。

    眼前的军团给了白烈与凯博特极大的震撼。

    他们整齐的列成军阵，碧绿的瞳孔在漆黑的下水道中熠熠生辉，连成一片海洋。

    拜斯特与白烈并排而立，面向眼前大军。

    军阵头前有两只一人多高的大号鼠人，比拜斯特矮小不少，但也相当健壮。

    二者来到军阵头前，半跪在拜斯特身前。

    “王，凶兽讨伐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您下令。”

    拜斯特点了点头。

    “诸位，”拜斯特声音不大，但在下水道里听得却很清楚。“我们的复仇、我们的回归就在今天。”

    “这么多年了，本王一直以来都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拜斯特看了白烈一眼。

    “一个可以夺回我们家园的机会。”

    “今天可能有许多同僚失去生命。”

    “但我们是鼠人。”

    “死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生才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同胞们，进军吧。”

    “杀死那头霸占我们家园的畜生。”

    “报这多年来受尽欺压之仇。”

    “全军，出发！”

    拜斯特回过头，示意白烈与凯博特跟上。

    鼠人军团默不作声。跟着三人脚步缓缓推进。

    “鼠王阁下，我有一个计划。”

    白烈用“杀机”在拜斯特眼前形成了一个微型地图。

    “我和凯博特从这个入口进入，而您的军队则从这里进入奇美拉的老巢。”

    地图上两个入口处的“杀机”先后跳动。

    “为我争取时间，我会给他致命的一击。”

    拜斯特笑了一笑。

    “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身后的军团有多大的规模……”

    拜斯特点了点地图上奇美拉老巢旁边的数十个入口。

    “你们二位可以按您计划的从这个入口进入没有问题。”

    “但是我的军团会从所有入口进入。”

    “今日，这头畜生，必死无疑。”

    “您就算失误了也无所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会活活把它累死在此。”

    拜斯特双眼间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带着几分忧虑，宣判了奇美拉与不知多少鼠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地图您的心底已经有数，事后我如果已经战死的话，您凭借我给您的信物，随便找到一个鼠人，它们都能带您前去吸血鬼区域的入口。”

    交代完毕。只余行军。

    白烈自嘲一笑，他还是低估了鼠人们的数量。

    按照计划，白烈带着凯博特到了一处略高的入口，他身后的鼠人无穷无尽，却没有发出多余的半点声音。

    他正在等待鼠王发起攻击。

    拜斯特来到了奇美拉巢穴最宽广的一个入口。

    腐朽的框架与密集的擦痕是奇美拉经常进出的证明。

    地上的新痕迹证明了奇美拉确实不久前从这里进入。

    拜斯特正在等待军团就位。

    他等待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了。

    鼠人们不能再苟且多久了，它们的数量太多太多。

    如果不能回归下水道，拿回近地面的控制权和其它异族的交流权。

    它们自己的数量就已经为自己掘好了坟墓。

    他们需要资源、需要空间。

    拜斯特闭目养神了一会，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拜斯特挥手，身后的近卫取来一盏油灯。

    拜斯特点了点头，近卫身后的弱小鼠人立刻用油灯引燃了自己身上的皮毛，然后就与其它弱小鼠人拥抱在一起。

    下水道中立刻明亮了起来。

    火焰燃成了一片。

    拜斯特昂头长啸一声：“吱————”

    这是进攻的指令。

    然后整个下水道都不再平静。

    白烈眼前恢复了光明。

    每一个入口都闪烁着火光。

    他看到了眼前俯卧的巨兽，巨兽身后没有尾巴，正是他击伤的奇美拉本尊。

    奇美拉紧闭双眼，蛇头蜷在一起，似乎正在养伤。

    复仇的火焰正在拜斯特的双眼以及四周燃烧。

    他也看到了奇美拉的身躯。

    拜斯特一马当先，向着奇美拉冲去。

    拜斯特的冲锋象征着鼠人们为了生存的正式进攻开始了。

    鼠人们开始时毫无声响，他们为了这一天做到了极致的安静。

    拜斯特带头冲锋时，整座下水道响起了鼠人们激烈的响动。

    拜斯特一呼而百万应。

    所有入口、入口上的所有墙面、所有鼠人可以进入的区域仿佛在下一瞬间就爬满了鼠人。

    它们口中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却仿佛在一同咆哮。

    鼠人们绕过了白烈与凯博特，他们两个的周围仿佛是整片下水道里如今唯一的平静之所。

    下方燃烧的鼠人连成一片移动的烈焰海洋，他们凭借本身的实力无法对奇美拉造成伤害。

    为奇美拉带来一些麻烦、为王的盟友带来视野上的便利是他们能发挥的最大作用。

    上方的墙壁上也有不少鼠人伏在其上，蓄势待发。

    白烈与凯博特内心震撼。

    白烈双手伸出，闭眼构思。

    “杀机”在他身前缓缓编织。

    无声而致命的远程攻击方式按他的想法，他手边仅有一种。

    他要尝试自己的能力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白烈双手之上，一把血红色的长弓正在缓缓成型。

    他从未有过如此实践。

    造物永远比单纯的毁灭困难的多。

    以前他只用将“杀机”变得锋利、锋利、而又锋利。

    现今他的能力更加灵动，他可以尝试更复杂的变化。

    “这里再坚硬一点……再柔韧一些……”

    长弓距离成型不远。

    白烈左手虚握，右手收回，向身侧伸出。

    一支血红的箭矢在右手上缓缓成型。

    凯博特欲言又止。

    但是相比起打断白烈酝酿的攻击引来的愤怒相比，眼下的消息可能更加现实、更加重要一些。

    他最后还是开口打断。

    “白先生……我并没有在眼前的奇美拉身上感受到鲜血的气息……这和我们当时在下水道入口见到的奇美拉完全不同。”

    “当时的我即使比起现在无比弱小，我也可以轻松的感知到奇美拉身上传来的仿佛不竭的鲜血之力。”

    “但是现在在这种距离，我已经使出全力去感知它身上的血能了，我甚至能感知到另一头鼠人们身上诱人的血能。”

    “但是它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鲜血，一滴都没有。”

    “这不合理，白先生。”

    白烈睁开双眼，一个恐怖的可能在他的脑中成型。

    他手上凝聚的攻击没有丝毫停止，他大声向已经冲到奇美拉身侧的拜斯特喊了一句话。

    “奇美拉会蜕皮！拜斯特！眼前的身躯是蜕下来的皮囊！真身不在那里！小心！”

    半空中，与墙壁几乎同色的、甚至有鼠人停留其上的巨大凸起睁开了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