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弥尔，这是我们要找的‘原料’吗？”索菲亚蹲在尤弥尔身边，声音里透着紧张。

    “嗯。”尤弥尔把一只手电塞给索菲亚，只靠车头灯的话，他手部的动作会在尸体上投下阴影，会干扰他的解剖。

    索菲亚哆哆嗦嗦的按了几次开关，才把手电打亮。虽然远远比不上无影灯的效果，但依靠两个不同位置的光源，勉强得到了可以进行解剖的光亮。

    “雄纳斯打伞，虽然已经浸泡很久了，但骨髓之类的液体是干净的，最好避免雨水污染样本。”

    “哦哦！”雄纳斯屁滚尿流的爬向面包车，从后备箱取出一柄伞，张开在尤弥尔的头顶。

    “诶，尤、尤弥尔，这究竟，究竟是什么怪物？它的整张脸都被、都被撕掉了吧！”雄纳斯结结巴巴的问。

    “是腐丑魔，本体。那具庞大的肉身，就是这个小东西靠一口一口吞噬尸体，慢慢分泌，拼接出来的。它的肌肉纤维能够侵入尸块，像打补丁一样将腐肉缝在自己身上。进化到最后，甚至连钢铁也被它视作可以吞吃的材料。”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大雨似乎更急了。

    “......所以，可以说它就是精华所在了？”索菲亚问，“制作能够对抗精神污染的特效药，需要用腐丑魔自己的身体做原料？”

    “嗯。很怪异是不是，由恶魔带来的污染，却要用恶魔入药治疗。”

    “师兄我倒是有听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说法啦......但真心没想到会是这种用法。”

    “尤弥尔你不害怕吗？感觉你超沉着镇定的，就像专业的解剖专家一样。”

    “对对对，学妹你把我心窝子里的话说出来了。”雄纳斯浓眉紧锁，一手按在尤弥尔肩头：“摊牌吧，师弟，你其实是个super特工对吗？在暗夜里扛着犯罪分子的尸体抛尸对吧！”

    “哈哈，好好笑的笑话。”尤弥尔冷冷的说：“我怎么可能不怕，要不你们俩来？”尤弥尔把组织剪和钳子递向两人。

    索菲亚和雄纳斯连连摆手，摇头如拨浪鼓。

    尤弥尔蹲在积水中，用组织剪剪开尸体的皮肤。

    在灯光照耀下，那皮肤薄如蝉翼，有种鱼皮的透明质感。他小心的用钳子折断肋骨，用手术刀切下肌肉和血管，深深的挖下去，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的人几乎要发疯。

    他最终双手捧起一颗肥大的粉色球状器官，那器官的边缘不断有稀释了的血水淌下，数个巨大的切口遍布其上，那是被尤弥尔切断的动脉和静脉。此刻这颗奇异的器官似乎还在微微蠕动，像死蛙的蛙腿因静电而痉挛。

    “心脏竟然这么大！”索菲亚倒吸一口冷气，她渐渐记起了大学中传授的有关恶魔的知识，但教材的例图中，腐丑魔的心脏绝没有这么巨大！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将骏马的心脏强行塞进麻雀的身躯。

    “是畸变的成果。”尤弥尔解释道：“巨型心脏能够让血液更快更多的流经本体，高效吸收庞大身体的营养精华。相较于地球上的原生生物，恶魔可以控制自身细胞的变异方向。我们连控制头发生长的速度都做不到，但它们已经可以自由控制心脏肌肉的增生了。”

    尤弥尔将心脏放入一枚玻璃罐子中，旋紧盖子。

    “乖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师弟。我都要怀疑你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了，说的头头是道的你。”

    尤弥尔的动作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拿出一把手术刀，刚刚那把不小心掉进积水中了。

    “师兄你有时说话真的很吓人。”

    “诶！我只是想活跃下气氛嘛。”

    很快，尤弥尔在不同的玻璃罐中分别装进了解剖好的内脏。

    最后，他将一枚钢钉打入一根粗壮的骨骼，开始用针头吸取骨髓。

    “希望别被雨水泡了。”

    尤弥尔注视着导液管中暗红色的粘稠状液体，一点点被抽进针筒。解剖是相当耗神的工作，尤弥尔脸颊上的汗水不断滴落。

    风雨声中夹杂着奇怪的噪声，雄纳斯竖起了自己工装服的领子挡风，认真的支撑着雨伞，所以没有听到。

    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索菲亚警觉的挺直腰，扫视四周。

    一个模糊的人影靠过来了，他追逐着面包车的灯光而来，脚步沉重，背后背着某种长条形物品。

    “喂--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喂--”

    吆喝声穿透雨幕，朦朦胧胧的。

    被发现了！是警卫来了吗？！

    “尤弥尔！”索菲亚低声吼道，“还要多久？”

    “最后一味药，至少要50毫升骨髓。”

    索菲亚扫了一眼那根巨型针筒，现在刚刚漫过5ml的刻度线。

    “学长，你拿好手电！”

    “不必了，雄纳斯把伞给我，然后立刻把已经采好的东西搬上车！找东西盖上！”

    “哦哦！”雄纳斯把雨伞伞柄贴近尤弥尔肩头，尤弥尔用肩膀和脸颊夹住，勉强挡住雨水。

    雄纳斯随即将玻璃罐一个叠一个的摞好。

    索菲亚将手电筒摆在能够照亮针筒刻度的位置，现在已经不需要跟随尤弥尔的手部动作变换灯光方向了。她蹭的站起来，闷头朝那个模糊的影子走去。

    “你们是精神污染特殊诊室的吗？喂！我看见你们汽车上的图案了！是精神污染特殊诊室的吗？”来人大声的喊。“我是负责切割现场各单位协调合作的联络员！”

    “你说什么？”索菲亚同样大声喊回去，“风雨声太大，我听不清！”

    她没有想好要怎么拦住这个不速之客，但她必须给尤弥尔和雄纳斯争取时间。

    两个人终于靠近了彼此。那是一个中等身高，相当壮实的男子，他在大雨中依旧跑的稳健，不似索菲亚这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在他身后，两个男人抬着一副担架跟随，担架上的人静的像块石头。

    “你们是医生么？恶魔切割现场发生了塌方事故，伤员太多，救护车已经不够用了！要立刻把伤员送回内城区治疗！”男人挥着手大声喊：“劳驾！能让我们借用这台汽车吗？”

    “呃！你等一下！我们是医疗部的，正在执行特殊采样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