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窃贼
“麦克!麦克!还没好么?”
“别一直叫!叫的老子心慌!”
麦克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开始用螺丝刀把机箱复原,他的手哆哆嗦嗦的,螺丝刀几次怼在螺孔外,磕掉了机箱的面漆。
他低声骂了几句,终于复原完毕,将机箱推回原位。躲在后面的尤弥尔配合着推来的机箱向后缩脖子,空间实在太窄,他不得以只能侧身,头部略微从机箱后漏了出来。
尤弥尔听见自己的心跳大的像擂鼓,即使光线昏暗,但细看还是会被发现。
所幸麦克没有细看,匆匆起身。
“诶呦!”
沉重的摔倒声,一只没有盖笔帽的签字笔滚向墙壁。
入侵者滑倒在地,手电筒的光圈照到了尤弥尔!突然被强光照射,尤弥尔不得不眯起眼睛,他模模糊糊看到了麦克的脸,就在他的鼻子前!只要他稍微扫一眼,尤弥尔就会被发现!
虽然机械系学生出现在实验室里很合理,但却不开灯,并且躲在不属于自己的工作区桌子下。无论如何还是会让别人疑心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再加上他的难民身份......
尤弥尔的心都吊在嗓子眼了。
“妈的!晦气!”
手电筒似乎因麦克跌倒时的碰撞而失灵,呲呲响了一声,熄灭了。
入侵者骂骂咧咧的一边拍打手电一边站起来,没有注意到仅仅十厘米之外,在一道从书桌缝隙之间漏下的光线里,一只忽明忽暗的眼睛正在盯视着自己。
他攀上窗台往外跳,楼下接应的人用自己的肩膀去接他。
尤弥尔立即从桌下翻出来,无声的贴近窗户。
一瘦一胖两个影子慌不择路的朝院系大门跑去,逃得东倒西歪,途中甚至撞在一起摔进了花坛。
尤弥尔认出了那个肥胖的像个皮球的影子,另一个叫麦克的人,他也有了印象。
宣传社的萨沙,他和自己的部员麦克来这里做什么?
尤弥尔略一思索,回身打开劳什克的电脑,开机之后,桌面上空空荡荡。
刚刚他所见的,劳什克堆满图标的桌面消失了。
麦克没有开机,所以不是被删除了。
尤弥尔按亮一盏灯,从实验台附近的工作架上取下螺丝刀,幸好这里是机械实验室,螺丝刀多如牛毛。
尤弥尔低下头检查机箱,发现了一枚标着没见过的商标的硬盘。
物理实验室所有设备的硬件信息他都很熟悉,性能参数、供货单位、启用时间他滚瓜烂熟,唯独对这个商标感到陌生。
那是一枚崭新的硬盘。
尤弥尔伸手在机箱内摸索,找不到旧硬盘。
尤弥尔按灭照明灯,关闭计算机,把机箱推回原位。
他们要劳什克的资料做什么?并非机械系学生的萨沙和麦克,面对全是公式和数学推演的文件,能否看懂都是未知数。
要么就是另有其人?
不管怎样,他们做了无用功,尤弥尔已经提前将硬盘的内容删干净了。
尤弥尔一抬头,发现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正悄无声息的观察着一切。
尤弥尔起身进入实验室里间。
开灯后,这是一个大约四平米的小房间,相当局促,只安装了一台一体机,旁边立着一台玻璃侧壁的服务器机柜,里面自上而下用螺丝固定着大大小小的网络通讯设备,橙或绿的光点急速闪烁,线缆像雨林的藤蔓一般,缠绕连接着不同的光电接口,每一根缆线都用白色标签记录着备注。
钥匙就藏在一体机的键盘下,一个凹槽里面。这里是一个简单的服务器机房,控制的范围也仅仅是附近的几座机械实验室工作站,机械系的学生们曾经轮流在这里值班。
因为机柜的钥匙只有两把,福尔曼教授拿走一把,剩下的一把就约定俗成的藏在键盘下面,值班人可以自行取用。现在钥匙还在,值班的人却都已被抛弃在地表上了。
尤弥尔用钥匙打开机柜的锁,一阵翻找之后,他看到了一根漆黑线缆,上面的标签写着:
“机械实验室A03--北侧红外摄像头。”
三分钟后,尤弥尔删掉了室内摄像头今天关于自己的影像。并带上原版录像的备份,以及从劳什克那里获得的拷贝,悄悄离开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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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弥尔背上背包,重新走在校园里。
果然如机械实验室里那两个小贼所说,校园中出现了稀稀拉拉的人影,都是些年轻人,面色沉重的朝综合楼的方向迈步。
愤怒的家长们和校方领导都不见踪迹。
学校围墙外,救护车远去的声响渐渐平息。
尤弥尔朝校门口的方向望去,门卫室窗户射出无力的灯光,被照亮的地面上散布着什么东西的残骸,泛着一地碎光。
尤弥尔戴上兜帽,找准了方向,朝校门口正对着的一座大楼走去。
无边夜色下,那座高楼的阴影笼罩了其他矮小的建筑,鹤立鸡群,引人注目。
它的高度直逼上方的岩层,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楼,绯红色外墙,纯白的地基,宽阔的屋檐则是深黛色,雄伟的像一座宫殿。门柱、塔楼和尖顶阁楼点缀其中。希腊式的门廊衔接着各处的亭台楼阁,像是绝壁上盘绕古堡的凌空栈道。
白鸟塔楼从大楼深处的庭院中悠然拔起,它有最高的尖顶,顶层的石壁上镶嵌着一座巨型时钟,时钟离地面六十五米,从前的白天,会有兴高采烈的学生扶着塔顶的栏杆,兴奋地眺望整片二十二层的城市,仿佛万物匍匐在脚下,风从全世界吹来。
之所以被叫做白鸟塔楼,是因为学校观鸟社的社团活动室就在塔楼中,而他们饲养了一大群鸽子,每天都有上百双白色的羽翼从塔楼顶端起落,鸟羽像是蒲公英那样飞散出去,为塔楼平添了一股浪漫和梦幻的气质。
得益于白鸟塔楼的盛名,那座绯红色的大楼——“第一综合楼”,成为了负二十二层城市的打卡圣地。有人说到了二十二层却不去大学的楼顶观光过,就不叫去过负二十二层。
大钟的指针使用了荧光颜料涂抹,因此在夜幕下也能看得清楚。
现在是晚上七点钟整,尤弥尔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这个时间,济贫会难民窗口的值班人员已经下班,面粉和干菜都拿不到了,他白带了难民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