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自愿被骗
寒烟走后,安部洞穴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刚才点灯一直希望寒烟能尽快离开这里,让他自己安静地待着。
现在寒烟真的走了,也安静下来了。可是,点灯反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点灯无奈地摇摇头,感觉饥饿又疲惫,一阵睡意袭上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一下!”忽然,一声叫喊把点灯从昏迷中拉了回来。睁开眼后,就看到两个鼠警正站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个鼠警手里拿着一张公文。
“都什么时候了,亏你还睡得着。”那个拿着公文的鼠警说道,“不过你现在醒了,醒了就好,好好听着。按鼠城律例,杀鼠偿命。你用利刃杀死了虫一,按律例判斩,时间就在三天后。你听清楚了没有?”
自己竟然要被斩首!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这让点灯太意外了。
不是说好会查清楚的吗?明明不是我干的,为什么硬要说是我干的呢?这些都是点灯在心里想的,没有说出来。他冤枉归冤枉,委屈归委屈,但是他很清楚,那些话说出来也是白说,尤其是跟这两个只是负责通知的低级鼠警,更是毫无意义。
但是点灯也不能就这么认了啊。这可不是小事情,生死攸关。
凭他在这里被关这几天的经验判断,一旦让这两个鼠警走了,再想见到个鼠警,难比登天了。也许只有自己被问斩的时候才能见到了,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能让这两个鼠警走掉。
如果想活命,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问你话呢,到底听清楚了没有?”两个鼠警都不耐烦了,大声地呵斥着点灯。
语气很不好,但是点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在紧张地想着对策。
他不想就这么被斩首,他还年轻,他还有一个老母亲,他还有一个喜欢的鼠少女叫柳之风。
“我想见寒烟,就是我们鼠城首领的女儿,她是我的好朋友。只需要告诉她一声,她一定会来见我的。你们也不用为难。”点灯用力地说道。
点灯思来想去,现在有可能救他的,只有寒烟一个。
他担心那两个鼠警不愿意替他去找寒烟,故意强调寒烟跟自己关系不一般。
这不符合点灯的性格,现在事情紧急,情况特殊,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性格也会改变的。
两个鼠警没想到点灯在这个时候还能提出一个这样的请求,互相对视一下,都没做声。
很明显,他们都不想节外生枝传这个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这件事又牵涉到了鼠城首领的女儿,也不好一口否决,万一事后被怪罪下来,后果严重。
一个鼠警对另一个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两个就默契地转过身,走到安部门口处,窃窃私语起来。
估计他们也不想被其他鼠警看到鬼鬼祟祟的样子,所以也没有走到安部门外,仍然在洞穴里面,背对着点灯。
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谈话还是被点灯听了个清楚。
“我看还是跑一趟去告知一下寒烟小姐。”拿公文的鼠警小声说道。
“你傻啊,寒烟小姐可不是个普通老鼠,他是我们鼠城的第一女儿。你觉得她会愿意跟一个马上就要被斩首的罪犯扯上关系吗?换个普通老鼠都不会愿意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愿意呢?这对她的名声影响不好。如果是寒烟小姐让我们给她传个话,我们倒是可以传的。反过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另一只鼠警说道。
“万一事后寒烟小姐怪罪下来,我们怎么解释呢?”拿公文的鼠警问道。
“他马上就要被斩首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寒烟小姐怎么可能会知道?”另一个鼠警不以为然地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拿公文的那个鼠警说道。
两个鼠警达成了一致意见,回头看了一眼点灯,急匆匆向安部门外走去。
“哎呦!对不起部长……”很快,就从门外传来那两个鼠警的惊叫和道歉声音。
点灯无法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点灯现在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最后的求生努力泡汤了,没有了一丝生的希望。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请求见自己的母亲。能够见母亲最后一面,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了。
或者见一次柳之风也好,她应该会愿意来见自己的,他帮助过自己。自己打虫二那次,他还劝自己尽快离开。纤细的腰身,冷傲的眼神……
一想到柳之风,点灯心里就有一种温暖而又幸福的感觉,可以暂时冲淡对死亡的恐惧。
他闭上眼睛,极力不让自己去想斩首的事情,也不要去想那血淋淋的场景,更不要去想自己死后,孤苦伶仃的母亲如何度过她的余生。
他只允许自己去想柳之风。柳之风终于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了,柳之风冲自己甜甜地微笑着走来了,柳之风挽着自己的胳膊走在熙来攘往的丰收大街上,周围的老鼠们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其中就有虫二,甚至还有炸毛……不知不觉地,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就在点灯面前。点灯大感意外,急忙睁开双眼。
微胖,眼睛里发出幽微的蓝色光焰,是寒烟,竟然是寒烟!
点灯喜出望外,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现在寒烟来了,说不定自己又能活了。
喜出望外的点灯看着寒烟,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他不知道寒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明明听到那两个鼠警商量好了,不替自己去叫寒烟的。
原来,那两个鼠警确实本来商量好了不去叫寒烟的,但是他们慌慌张张一出安部的大门,就跟站在门口的安部部长滚刀撞了个满怀。
两个鼠警很紧张。急忙道歉。
滚刀从始至终都知道点灯是被冤枉的,却也无奈。作为鼠城安部部长,他在鼠民们心目中确实很威风,看上去无所不能的样子。但是在鼠城首领鬼拿面前,只是一枚被任意摆布的棋子。除了听命与首领鬼拿,他别无选择。
为此,他心中也有所不安,这才专程跑来看望一下即将行刑的点灯,希望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的不安。
让他没想到,刚走到安部门口,就听到了两个鼠警的对话,知道了点灯的诉求。紧接着,又跟慌慌张张走出来的两个鼠警撞个满怀。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派那两个鼠警跑了一趟,去告知了寒烟。
寒烟还在生着点灯的气呢,听说点灯想见自己,赌气说不见。
那两个鼠警暗暗窃喜,幸亏这一次是滚刀部长让他们来的,寒烟小姐不可能把责任算在他们两个头上。
于是急忙跑回来向滚刀如实报告情况。滚刀听了很失望。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把那两个鼠警打发走了以后,寒烟还在生气。
我主动找上门去,你对我爱答不理,不冷不热的。
现在惹我生气了,又说想见我,逗我玩呢?!
生气归生气,当她想到不久点灯就要被斩首的时候,心里还是隐隐一动。她忽然又有点可怜起点灯来。
再想到点灯是在替自己哥哥炸毛背锅被斩首,心里忽然就不忍心了。
于是又急急忙忙的赶来安部了。
“你来了?”点灯无限感动地对特意跑来的这根救命稻草说道。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不是你说要见我吗?难道是他们在故意骗我?”寒烟故做嗔怪地说道。
点灯看出来寒烟还在生他的气,他能理解,所以他一点也不怪寒烟。
再说,就算不理解,他现在也不敢怪寒烟了。
他本计划冲着寒烟笑一下,可是却差一点哭了出来。
“我想好了,你说得对。我要爱自己,答应你的追求。”点灯低着头,看着地面,用心地组织着语言,柔声对寒烟说道。
其实在点灯的心里,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寒烟是真的爱自己,因为他找不到寒烟爱自己的理由。
而且,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寒烟为什么会跑来对自己说她爱自己。
他一度认为,甚至现在也仍然认为,寒烟追求自己的背后,一定有一个见不得天日的目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接受寒烟的追求,而且尽量接受的情真意切一些。
为了抓住这棵救命的稻草,点灯是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的。
比如刚才他那颤抖的声音,就是发乎真心的。
他在心里想着:鼠城有那么多老鼠,可是到了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能够救自己,愿意救自己的,只有寒烟一个。
自己的命是寒烟给的,这就类似于再生父母了。
所以,自己一定要对得起寒烟,答应寒烟,不让寒烟失望。
“这么快就想好了?”寒烟冷冷地说道。
点灯刚才的话是她一直想听到的,但是当她真听到以后,又感觉很失望。
因为寒烟之前之所以对点灯产生好奇心,就是因为点灯好像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点很与众不同。
现在好了,泯然众鼠少年矣。
鼠少女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精密,而且颠三倒四。
“嗯,我是认真的。”点灯看着寒烟说道,还用力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我相信你,不过你可千万别以为,这是因为你的骗术高明,而仅仅是因为,我自愿被骗。”寒烟说道。
聪明如寒烟,当然知道,点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改变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