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莽二象性,华盖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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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四年前的真相

    “师兄,你没事吧?”薛煴煴背身,语声中满是担忧与羞赧。

    “没,没事……”张重光咬牙坐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强作镇定。

    有一种致敬妖王的美。

    方才旋涡状狂风将自己衣衫撕扯得比较清凉,好在关键部位有残余的绸料遮挡。

    “帮我把包袱取过来。”张重光轻声说道。

    薛煴煴面颊羞红,快步离去。

    冰墙后,明月敛回灵力,疾步冲上前扶住意识模糊的清扬……

    张重光裹上衣衫,踏冰走到巨鳄撒昂身躯前,仔细端详片刻,确认它真死了。

    张重光转身,却见薛煴煴双臂横举,挡在盘膝调息的清扬,以及仍维持阵法的明月身前。

    “咱们得把这巨鳄的尸首拉回去。”张重光指向恢复到丈许长的巨鳄身躯。

    清晨,在鱼复附近村落村民的见证下,明月一道火符将巨鳄尸体烧得干干净净。

    袁鼓吏留在了鱼复,不过换了新家,之前供奉巨鳄撒昂的庙宇犹在,只是无人再去祭拜,刚好废物利用。

    数天后,临别之际,两个大男人并未有多煽情的告别,张重光只是嘱咐袁鼓吏几句关于鬼修之法的事宜,并叮嘱其莫忘了初心,保一方平安就是天大的功德。

    自此,鱼复附近流传着一个传说,桓大司马麾下一位袁姓鼓吏,与四位仙长勇斗巨鳄的事迹。

    张重光执意要去白帝城转转,几人又多耽搁一天。

    白帝城三面临水,镇守三峡、拱卫巴楚,俯瞰瞿塘峡,大江水势波涛汹涌,呼啸奔腾。

    张重光瞭望瞿塘峡方向景色,这不是十元大钞背面的景观么。

    传言公孙述占据蜀地,在山上据险筑城,他见城中一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于是借机自号白帝,改子阳城为白帝城。

    新莽末年著名刺客恩主——公孙述死后,当地人在山上建庙立公孙述像,称白帝庙。

    一艘渔船船首,衣袂飘飘的张重光负手而立,两岸猿猴叫声在耳畔回荡。

    渔船驶入巫峡,舟行水面,仿若入画。

    巫峡山高似巨神,谷深径幽,浮云如轻纱,细雨似牛毛,时而变幻成乌云,时而凝聚成白雾。

    一尊巨石突兀于青峰云霞之间,犹如亭亭玉立之少女,娇俏动人。

    云烟缭绕峰顶,那人形石柱,仿若披上薄纱,显得脉脉含情,妩媚动人。

    四人出了南津关后,不再乘船,改为步行前往江陵。

    是夜,四人露宿野外。

    张重光趺坐垂首,又梦到自己躺在那口棺椁盖上。不多时,他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凉风吹来,丝丝凉意让他猛然惊醒。

    最近几天,他有些神经质,总感觉有妖邪跟着他们。

    张重光擦了一把汗,瞥见薛煴煴环抱大树,酣然入梦,清扬背靠大树嘴巴微张,呼吸平稳,唯独没看到明月。

    他轻手轻脚地绕过熄灭的篝火,向南走出几十步,发现一个孤寂清冷的身影坐在月下,单手支颐,夜风如丝般轻拂她的双颊。

    张重光举头望月,但见上弦月皎洁如玉,璀璨银河缓缓流淌,宛如珠帘垂落,美不胜收。

    “怎么没睡?”张重光与明月隔着一尺半坐下来。

    “啊,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惊醒了。”明月偏头,注意到张重光视线在自己发髻掠过,“嗯……我冒昧问一句,自从在巴郡与你相遇,感觉你有意无意盯着我额头,或者发髻看,可瞧出什么来?”

    张重光没接话茬,说什么啊,说她的发髻形状像两只耳朵,自己手痒,想双手轻轻握一下?

    见张重光俨然高人模样,默然不语,明月又语声轻柔地问道:“一路走来,怎么没见你用过第三道一语触天雷?”

    “还是不见为好。”

    张重光犹豫片刻,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趁这个机会,将三灾的实情告诉明月。

    张重光蓦然正色道,“其实,即使当日我未在开山祖师灵位前立誓,我也逃不过三灾。”

    随后,张重光大致将三年三灾之事说与明月,只是隐去妙清真人诸多事宜。

    明月闻言沉默半晌,神情郑重道,“你莫不是想说寻找破解三灾之法,是你自己的事?”

    “嗯。”张重光应了一声,想到清扬前几天无意间提及,明月自从回到玉虚山便一头扎进藏书阁的事,他心中不是滋味。

    “有句话你听说过没?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随你吧。”张重光无奈摇摇头。

    “让你把话题岔开了,你当年堕境那次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重光诧异地凝望疑似好奇宝宝附体的明月,苦笑一声,“想知道拿一个秘密来换。”

    “啧啧,说来听听。”

    “比如,你俗名叫什么?”

    “贺兰明月。”

    “道号与俗名一样?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静仪师叔从大河里捞上来的,名字是静仪师叔起的?”

    “算是,我听师父说,她当年在贺兰山降伏妖邪后,下山后行至大河河畔,就见一个篮子随水势漂流,裹着我的麻衣上绣有明月二字。”

    “该你说了。”明月催促道,却见张重光神色骤然落寞,轻咳一声,“你要不愿说就……”

    张重光眼眸深邃,与年纪完全不相符,幽幽叹道,“十二岁那年途经一个破败的村落,遇到一名游魂,年纪稍长我几岁。

    乱世兵过如篦,一伙几千人的军队洗劫了他们村子。游魂见同村闺阁玩伴有的被掳走、有的惨死刀下,有的投井自尽。

    她为自保奔回家,爬上梯子,躲在房梁上。幸运的是,她未被发现。

    不幸的是兵痞们劫掠后纵火,大火袭来,她想要逃走时,房梁下梯子被烧毁。

    她想要呼喊,兵痞们却不曾走远,村子里人死光了,她惨呼求救不得,也被大火吞噬,死在房梁上。”

    说到此处,张重光语声逐渐哽咽,“我将她引渡后,继续东行,遇到那群如蝗虫过境的兵痞,准确说沿途烧杀抢掠的杂种、畜牲。

    一杆长槊本应用来保家卫国,可,那夜我却看到兵卒们将因惊吓哭闹的婴儿们抛向空中,穿在长槊上,一串又一串。

    他们高声欢笑着,手舞足蹈,看起来那般狰狞,面目可憎。

    如果只是一个,或者几个人形牲畜,我断然不会施展禁术。”

    “你……当场引动天雷,将那些兵痞轰杀了?”

    “没有。”张重光顿了顿道,“赶到时已经一片火海,我一路潜行跟随,等他们行至空旷荒野时,连续催动三次一语触天雷的禁术,魂飞魄散是它们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