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走出这片地域么？”张重光心思急转，对鼓吏问道。

    鼓吏坦言道，“我尝试数次，始终难以走出鱼复，便在破庙安顿下来。

    期间，有村民如痴如狂地奔向所谓的登仙梯，我极力劝说，可他们不仅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极为畏惧我。

    巨鳄现身后，每天夜幕降临之时，我便赶赴渡口，还真劝诫下十多名不明真相、途经此地的客商。”

    “那你为何没劝阻我们。”张重光若有所思，心情好转不少，调侃道。

    “来晚了，况且我当时看到几位周身有一股炁，甚为纯净，想来应是有道行的仙长。”鼓吏如实相告。

    “事情是这样，这对鼓槌不一般，对你而言也许是一场缘法，修仙一途中，有鬼仙这种说法。

    既然现如今你走不出鱼复，何不在此修行？以后或可得道。修炼到一定程度，可成为人仙。”张重光劝解道。

    一番接触下来，张重光对这位颇有灵性、品行端正，并肩战斗的鼓吏有几分好感。

    张重光顺水推舟，为他筹谋了一条修仙之路——受香火供奉，走正道修炼。

    鬼仙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阴神，是清灵的鬼，非纯阳之仙。

    以其一志阴灵不散，称为鬼仙。虽说是仙，其实是鬼，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勤加修炼同样可以得道，但几率渺茫。

    鼓吏考虑良久，抱拳行礼，“求仙长指点。”

    “你先回到庙里吧，明晚我再寻你。”张重光交待道。

    等鼓吏走远后，张重光在江畔徘徊，喃喃自语，“小啰啰处理掉了，巨鳄怎么不来寻仇呢？”

    薛煴煴轻声询问，“师兄，现在咋办嘛。”

    半晌，张重光灵光乍现，含笑说道，“山不过来，我过去。”

    张重光转向明月，郑重其事，“明月师妹啊，你立功的时刻到了！”

    明月以一种我信你个鬼的神情，凝望张重光，“说罢，你有什么好法子。”

    “岂不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有一个猜想，那巨鳄的老巢没准在江底。”

    张重光话锋一转，“煴煴、清扬修为尚浅，我……我水性差，你将巨鳄引上来，或者捣毁其老巢，组织上相信你。”

    “组织？水性差？亏你想的出来。”明月嗔道。

    “我生在凉州，长在秦岭深山，水性差很合理吧……”

    明月从袖口取出两枚玄色符箓，手掐法诀，回身将其中一张贴在犹在胡诌的张重光左臂，又为自己贴了一张。

    灵符闪烁紫芒，片刻消散。

    “避水符？”张重光一时哑然。

    “走吧。”明月飒爽英姿，朝江边走去，张重光嘱咐薛煴煴几句，快步跟上。

    二人纵身一跃，滚滚江潮居然向身子两旁分开。

    催动灵力，下潜几十丈后，张重光与明月赫然发现，靠近江畔一侧，有一个两人多高的洞口。

    洞口上方，四周鎏金的匾额写着“撒昂水府”，张重光见状，笑道，“倒是挺直白，进入一探。”

    离近了一瞧，洞口表层隐隐有黑雾浮动，明月手掐法诀，轻喝一声，“敕！”

    只见那缕黑雾瞬间逃窜，终是被紫芒追击上，两股气息相撞，黑雾消散。

    二人拔刀剑出鞘，踏入洞中。

    甬道宽阔，左右每隔九步便有一灯盏，似是以尸油照明，转入石室，室内灯火通明，竟然无人看守，空空如也。

    二人推动三个方向的石壁，四处寻觅机关。

    “我只听说过狡兔三窟，莫非这并非巨鳄老巢？”张重光没正形道。

    明月依然搜寻着“家徒四壁”的石室，闻言叹息一声，“走吧，或许不在这里。”

    二人抬步，才要向外走，忽然北侧石壁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张重光与明月侧着身子，耳朵贴在石壁上，只听到有低沉的嘶吼，声音缥缈微弱。

    张重光与明月对望一眼，“明月师妹，退后。”说罢，手提却邪，刀刃朝向石壁。

    明月心领神会，退后数步。

    并非来此来解密，干脆暴力摧毁。

    张重光催动灵力，附着金色流光的却邪刀气猛然劈出，轰的一声炸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室剧烈震动。

    尘土飞扬，细碎的小石子掉落在脚下青石板上，面前石壁在却邪刀气轰击下，出现一道一人多高的纺锥状窟窿。

    窟窿内，两只小鳄鱼正争抢啃食着“食物”，它们听到巨响，纷纷转过头来，竖瞳瞪着张重光和明月，满是敌意与警惕。

    张重光瞥见小鳄鱼周身黑色，身上点缀无规律的暗色横向带纹。

    两只小鳄鱼淌着暗红血液的长颌下，是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明月眼神凌厉，一丝寒光闪过。她面带愠怒，怒视着两只小鳄鱼，手中青锋利剑嗡嗡鸣响，一抹紫芒在剑刃上流转、跃动不息。

    明月抬手就要结果这两只小畜生的性命。

    “等会儿……”张重光倏忽按住明月右臂，阻止她挥下利剑。

    明月讶然，暗自思忖，重光师兄几时变得这般妇人之仁？

    张重光却在明月惊疑的目光中，连挥两刀，送了两个小畜生一程。

    旋即，张重光左手虚空一探，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玉珠，飞至他身前。

    张重光催动灵力，掌心金光一闪，原本被遮掩气息、不起眼的玉珠，霎时散发出蒙蒙白光，须臾，其表面交织的玄色云纹显现。

    将玉珠攥在手心，张重光笑道，“你方才那一剑斩出去，介宝珠怕是碎成渣咯。”

    明月不明就里，心道，我怎么未发觉，堕境后虽然神识不会随之退化，可我也是中中境界呀。

    “这是避水珠？不对，是……”明月难以断定。

    “回去再研究吧。”

    张重光话音刚落，一团黑雾骤然钻出窟窿，掠过二人身侧，疾速朝洞外飞去。

    张重光与明月几乎同时掷出手中刀剑，依旧慢了半拍，未将黑雾截下。

    “快走，这团黑雾多半去报信，咱们回岸上布置阵法。”张重光急声道。

    不多时，二人回到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