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甘是个爱憎分明的直白老头。

    他的屁股决定了立场，同样也决定了他的喜好；

    马什是他来到漂泊终地收下的第一个亲传弟子，也是他理想的护航者，他自然是维护的。

    小马信息咨询与服务有限公司会议室，伏尔甘老神在在的坐在会议桌最末端，拿着单筒显微镜观察一块矿石；

    不远处，马什和工人联合会生产部总长丹先生对坐，正在商讨价格。

    “一口价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都是劲爆消息，而且是看在伏尔甘导师的面子上才给你们的超级半价优惠。”

    “不行！”丹黑着脸，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你又不是不知道，漂泊终地没有自己的货币，我们手上的钱都是外汇，而且是还是联邦的外汇，哪有你想的那么廉价！

    再说了，当初一个委托也才十万，你这涨价涨的也太快了！”

    “污蔑！”马什指着丹的鼻子，冲着桌子末尾的伏尔甘委屈大叫，“老师你看，这吊人污蔑我！

    什么踏马的叫涨价，我马什做生意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坑，什么时候涨过价！

    城西的谢特家找我办事也是十万，外面的无恨者找我办事也是十万，我马什什么时候看人下菜碟！

    五十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漂泊终地这么大的盘子，想吃肉喝汤的人海了去了，这情报我都算贱卖了！”

    马什话里话外故意漏的信息不少，惊得对面丹连被指着鼻子骂都顾不上了，眉头一个劲的攒起打架。

    这小子吹牛吧，无恨者家族也找他办事？

    这这这...无恨者家族图他什么？图他长得帅？可他也不帅啊！楼上那精神小伙比他俊多了！

    还有...这小子情报关乎漂泊终地？漂泊终地怎么了？还这么大盘子！

    这时，桌尾的伏尔甘放下单筒显微镜，咂了咂嘴。

    “行了马什，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丹也不确认你的情报和我们知道的重叠不重叠，这样一笔买卖肯定是不合理的。”

    “老师你这秃驴！”

    什么师徒情深，全是放屁。

    伏尔甘死死捏着拳头，脑门上青筋暴起，强忍着把这混账吊起来抽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你给点提示，要是情报重叠，我就让丹给你点补偿费，要是情报不重叠，再商量价格！”

    “行！果然聪明的脑袋都不长毛，还得是老师您！”

    伏尔甘被这家伙气的说不出话，重重哼了一声，抄起桌上矿石和单筒显微镜，气呼呼的走出了会议室。

    等他离开，马什立刻松了口气，正视身前丹；

    “碍事的老头终于走了，谈生意就谈生意嘛，非掺和点别的有的没的，到时候搞到大家脸上都难看。”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抱怨了句，马什这才探出身子，稍稍靠近丹，压低了嗓音。

    “我的情报，是关于漂泊终地对联邦的作用的？”

    “作用？”

    丹仔仔细细的咀嚼着这个词，一张脸上满是凝重。

    作用？什么是作用？

    难道是...

    丹回想起工人联合会会长克瑞斯曾经模糊提过一嘴的猜想，内心剧烈动摇起来。

    “是漂泊终地对联邦的作用？”丹将这句话重复了遍。

    “是的。”

    “你能确认？”

    “确认！”

    “好，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你还能给出论据，别说五十万，一百万我都给！”

    “免了！我做生意是多少就是多少。”

    说罢，马什拿出纸笔，就这么当着丹的面写了起来。

    漂泊终地对联邦的作用，一共六点，从最直观的垃圾站，到最难以察觉的蓄水池。

    马什写完了，盯着纸不撒手的丹也看完了。

    只是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格外复杂，嘴里也念念有词；

    “不只是洗钱的地方，也是蓄水池吗？”

    嘀咕了好一会儿，丹忽然抬起脑袋，目光灼灼的盯着马什。

    “我有个疑问，漂泊终地如此重要，为什么联邦会允许我们在这里发展。”

    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很清楚，相较于天然站在道德下风口的异教，他们乌托邦的理想对联邦威胁更大，然而，他忽视了一个点...

    “联邦为什么要阻止，你以为联邦图漂泊终地什么？图这里的垃圾多？图这里老鼠肥？联邦不就图的是乱嘛！

    漂泊终地越乱，越能掩盖这里是联邦货币蓄水池的真相，要是全联邦的平民和漂泊终地人都知道了事情真相，那还怎么赚差价？

    这是大人物的餐桌，谁家大人物吃饭还直播？作秀除外。

    况且你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联邦大佬看起来也就那样，他们巴不得你们吸引的人越多越好呢！这意味着他们的蓄水池也越来越大！

    所以，听我句劝，窝在城东好好发展，别把手乱伸，联邦对漂泊终地的地缘控制权是红线，只要不碰红线，随便怎么搞都行。”

    马什这家伙属实是把底线踩明白了。

    对面，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接过纸条，就这么当着马什的面狠狠捏成一团，塞进嘴里咀嚼起来，随后瞪着马什；

    “我联络一下！”

    “OK！”

    马什识趣走出会议室，过了近五分钟才被丹叫回了进去。

    会议桌上，丹不安的轻敲桌子，眉心紧皱。

    “五十万小意思，我们再给你五十万堵住你的嘴。”

    “没问题！”

    马什把手伸到嘴边，笑嘻嘻的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先别急答应，我们的意思是，多给的五十万是买断费，你必须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我当然懂你的意思，况且，除了你们我还能卖给谁？

    漂泊终地其他三个大党的核心人物不出意外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只有你们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

    放心吧，也就是联邦不搞金融，还把金融学知识捂得严实，否则就这些操作，稍微懂货币流通的都能看出点猫腻。”

    这话当然是安慰人的谎言，完全私有化社会制度下，脑子有病会把自家公司的财务报表公开！

    财务报表不公开，总统办公室资金流向不公开，只懂一捏捏的那类人还真判断不出货币流动方向。

    安慰完自己的大客户，马什拿出一沓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放在丹面前，笑的格外市侩。

    “来吧，我亲爱的生产部总长，该签合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