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凯尔，马什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盘算着。

    谢尔顿委托的首付拢共五万，分给凯尔三万活动经费，自己零零散散用了一万多，剩下来来的钱不到八千。

    看着不多，其实已经相当可以了，毕竟这才是公司开业的第二单，不能太贪心。

    想到这里，马什起身，准备去办公室里面的小卧室休息。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却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像硬质鞋底敲击瓷砖的声音。

    “咚咚咚...”

    门响了，马什已经大概猜出来客，当即换了副热情的笑脸，上前开门。

    “喔~亲爱的科比女士，欢迎光临寒舍。”

    门外，科比女士露出一个礼貌、得体、无可挑剔的微笑，顺着马什的指引走进屋子。

    她仍旧是那副简约的打扮，浑身上下只有一席洁白绸缎包裹，皮囊并不美好但眼睛格外有神。

    “贸然打扰，失礼了。”

    “哪里哪里，科比女士请坐，咖啡还是酒？”

    “不用麻烦，我这次是来通知你一件事儿的。”

    马什看着茶几对面的女人，总感觉这家伙和之前的科比女士有些区别，至于那些区别，他也说不上来。

    不多想，马什笑着翻过杯子，给科比女士倒了杯水。

    “女士你请说。”

    “终端对你从去年到现在九个月零十一天的表现做出了评估，已于十分钟前确认你的危险等级已经降到可接受范围以内；

    所以...马什先生，你的限行令解除了。”

    科比对面，马什没有欢呼，也没说话，只眉梢微蹙，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

    好奇怪，这女人好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以前她虽然满嘴数据，直接的就像一台机器人，但她和马什并没有如此强烈的隔阂感，两人与其说是监督者与被监督者的关系，倒不如说更像朋友；

    可现在呢，人没变，但距离感一下子就拉开了。

    瞧瞧她说的话——打扰、失礼、麻烦、马什先生....以及端庄中带着疏远的动作！

    是联邦察觉到我的存在，准备消灭我这个噤默教派余孽？所以她选择拉开关系；

    还是说这具仿生义体背后...不是科比女士？

    马什搞不清楚，脸上多余表情自然而然的收敛了，然后这家伙似乎嫌还不够，干脆脱下工装外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蒙住了脑袋。

    你喜欢观察，我偏不让你观察，不仅如此，我还要看看你这具义体里藏了个什么玩意儿。

    波动随心起，偌大的办公室内，无形的潮水暗流涌动，一股莫名的潮湿自马什体内缓缓渗出。

    他开启了献祭视野。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科比似是察觉到危险一般眉头忽的骤起，身后翅膀猛的张开；

    洁白羽翼扇动，科比女士快速远离马什，悬浮在半空之中。

    “马什先生，你准备做什么？”

    马什没有说话，工装外套下，那双泛着幽深蓝光的眸子死死盯着科比的方向。

    别动，先让我确认你到底是谁？！

    马什努力睁大双眼，企图看破无线连接，看到这具仿生义体背后的存在；

    空中，科比女士似乎忍受不了这种让人灵魂悸动的窥探，两手交叉握拳，两臂伸直，对准马什。

    刹那间，伴随着精密机械的轻微啮合声响，她的手臂变形，一门口径足足篮球那么大的激光炮对准了马什。

    “马什先生，最后一次警告，停下你危险的行为！”

    马什还是不说话，心中却讥笑起来。

    这具仿生义体背后果然不是科比女士，想当初初次见面，科比那娘们都有法子消除我的警惕，现在大家伙都是朋友了，你还搁这儿和我枪口相向？

    找死！

    一念起，潮水涌动声骤然响亮起来，潮起潮落中，仿佛还夹杂着遥远大海深处传来的塞壬的优美歌唱，黏腻的海水逐渐取代空气，灌入这间不大的办公室。

    另一边，科比身前激光炮也亮了起来，宛若实质的光能不断积蓄压缩，蓄势待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仿生义体的眼眸内的红灯忽的闪烁了两下；

    紧接着，义体好似失去动力了一般，翅膀停止扇动，身前激光炮口内的刺眼光线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就听‘咚’的一声，义体脸朝下，重重摔在地板上。

    ？

    吓跑了还是掉线了？

    马什一把扯掉头上盖着的外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收回暗暗攀在天花板上的透明触手，中断了蓄势待发的献祭，最后不好意思的寂静深海说了个抱歉。

    蹑手蹑脚上前，面对这宛若尸体般躺在地上的义体，马什撇了撇嘴。

    上前，伸出触手，薅住脖子和大腿，马什走出办公室，一路穿过走廊，来到公司外的电梯前；

    按下按钮，电梯门打开，马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这具栩栩如生的仿生义体扔进电梯，关上了电梯门。

    马什不知道爱国者大厦电梯内有没有监控，他也不知道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会有多邪恶；

    想想看嘛，大半夜的，一个脸色发白的男人横抱着一个手脚松弛，脑袋无力歪着、身着片缕的女人，然后把她丢进电梯，之前...之前发生了什么，简直不能描述。

    关上电梯门，马什这才松了口气。

    他本来打算直接从窗户丢出去的，但一想到这里毕竟是九楼，而这具仿生义体怎么说也是科比女士的私人财产，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就这么留在办公室里也不行，鬼知道下次登陆这台义体的还是不是科比女士。

    所以，丢进电梯，谁捡到算谁的，最妙不过了。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马什吹着口哨，脚步轻快的回到办公室。

    “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正脱着汗衫，办公室门再一次响了，好心情被打搅的马什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踏马都把我办公室当盥洗室了，想来就来，要不要走个逆时针走个四步，再念一段福生玄黄仙尊？！该死的！我来了！别敲那扇倒霉的门了！”

    骂了句，马什就这么赤裸着上半身，刷的打开办公室门。

    门外，科比女士的仿生义体表情平淡，洁白的羽翼上沾着灰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马什。

    “马什，大半夜将一位淑女丢进电梯，很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