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隔一会就来一个人找他聊天，这些人长期处于封闭的环境里，别的本事没有学到，说话的能力倒是强的不得了了。

    药知足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摸的很清楚了，每天上班是一个医生、六个护士，加上门卫室一个人共计八个人的配置。

    秦进军只是上午来一会，下午他会去他自家的诊所去帮忙。搞笑的是，他家世代为医，可唯一的独苗居然在18岁生日当天中风导致至今瘫痪在床。

    六医院分精神诊断部、轻症治疗部和重症治疗部三个业务科室，前面两个科室油水很足，外快特别多，只有他们重症治疗部是死工资，不过在这里也有好处，就是没人管，有事支会一声就行。

    每年8、9月份是医院的旺季，到时会让重症治疗部的人轮流过去帮忙，给的是外聘主任医师的价格，这也是安抚重症部员工的手段，总的而言，三个科室的总体工资相差不大，但是大家都知道，在医院上班，工资算个屁啊！

    终于熬到了饭点，众美女相约药知足去食堂吃饭，路过门口的柜台时，他看见华小芮一个人在里面，就让大家先去，其实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华小苪，你怎么不去吃饭啊！”药知足问道。

    华小苪长的瘦瘦的，今年19岁，才来半年多，无论是年龄还是来部室的时间都是最短的，所以地位也是最低的。

    “喔，是药医生啊，今天轮到我值班，等下我就吃病人餐算了。”华小芮站起来说。

    “对了，那些患者能正常吃饭吗？”药知足很好奇。

    “只要是饿了，就没有谁不会吃饭的，就是清洁工不负责餐厅卫生，所以打扫起来很麻烦。”

    “我听说有一种精神病，叫厌食症，我们这里有没有这种病人？”

    “没有哟，不吃饭，那不很快就饿死了吗？我们这里关着的主要是具有破坏性的病人，像厌食症这种没有攻击性的病人，应该只会在轻症治疗部，那些是还有可能医治好的，而我们这里的病人，基本上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只能慢慢等死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药知足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里的患者不能算是人类的说法了，他既感到悲哀，又充满好奇。

    “啊！不会吧，我听我的老师说过，没有治不好的病，而且像一般的精神类疾病，只要不是大脑受到过物理伤害，那理论上就有治愈的可能。”

    “看病是你们医生的事，我说不好，但是根据我的观察，想要完全医治好他们有点不切实际，因为他们除了最简单的一些指令以外，其他的都听不懂了。”

    “那他们能听的懂指令，说明语言功能还是正常的，只要能打开他们的心结，对症下药，应该就能恢复了吧。”

    “那狗也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了，可狗它是人吗？在我的眼里，这些病人还不如狗听话。”华小苪怼道。

    药知足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华小苪，明白她一个小姑娘，天天要和精神病病人打交道，肯定心理有些失衡了。

    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个小姑娘的同情，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在家里肯定也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掌中宝，可到了这里，做的事还不如一个老妈子体面了。

    这时，刚好医院送餐的人过来了，整整50盒盒饭。华小苪打开病房区的大门，药知足走过来帮忙推着车，华小苪带着他往里走，里面的尽头是一个大厅，放着十来张常见的连体塑料桌椅。

    华小苪和药知足一起将盒饭取下来，出来还了推车，然后就到病房里去叫病人出来。

    刚迈进去一只脚，药知足就被扑面而来的霉味给推出了出来，这味道还掺杂着浓浓的湿气和臭气，使其威力倍增。

    华小苪满脸同情的看着他，说：“没办法，我们原来也装过排气扇，可没几天就让他们给玩坏了，所以医院也再不管了，只能保持这里的原汁原味了。”

    她说完便将身旁的病人从被子里拖出来并拉下床，这个病人大约三十多岁，蓬头垢面的，病号裤已经褪到膝盖的位置上。

    华小苪熟练的给他拉起裤子，然后解开了系在他左手上的绳索。

    药知足看着华小苪给那个中年病人拉裤子的时候，他不禁扭过了头，有点难为情，而华小苪这个小女生的脸色却很坦然，看不到丝丝变化。

    病人离开了床铺后，药知足看到里面居然有一团秽物，顿时心头一阵恶心泛起。

    华小苪麻利的将床单卷起，丢在一边，给药知足解释道：“我们给他们都放置了垃圾桶和马桶的，可惜他们一多半的人大小便都做不到自主解决了，等两点半钟的时候，清洁工会过来收拾的，到时候我再给他们换干净的床单。”

    “难为你了，每天侍候这些病人真的非常了不起。”药知足由衷的称赞道。

    “习惯就好了，脏和臭其实倒还好啦，我就怕病人的尖叫，那种刺耳的声音就好比一把锐利的刀子在你的心脏上拉二胡。”华小苪说这话的时候，面目收缩，眼神恐惧，看来她的确被折磨的不轻。

    华小苪一个一个的拉起病人，然后命令他们跟着自己去餐厅。药知足看其他病房还有病人，就问为什么不把所有的病人都聚拢了再吃饭，不然等到前面的人吃完，那后面的人再吃就冷掉了。

    华小苪无奈的一笑，本来规定是这样的，可你看，现在就我一个人，要是我现在去另外的病房叫上病人，那这里的病人谁来看管呢？

    “你们是不是长期这样子的啊，按道理不应该由你一个人值班的吧！？”

    “无所谓的，我也经常请假的，其实我有过机会换家医院的，可我舍不得这里的气氛，再说这里的工资和我当幼儿园老师的表姐收入差不多，我管这些病人可比她带孩子要轻松多了”。

    说到这，华小苪露出少女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