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稳定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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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归真堂最大的意义

    果然,林先河一边为双方斟茶,一边解释道:“修道之人也没那么多讲究,更不需要人伺候,老夫接管此地之后,便再没有聘用过凡人。”

    范一贤点点头,对林先河所说的话非常认同,如果一个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不如连修炼都找人代劳了。

    只是他听得林师兄最后一句话,还是忍不住疑问:“师兄接任执事之后,再未聘用凡人,那师兄接任之前这里的那些凡人呢?”

    林先河抚须呵呵一笑:“老夫已任此地执事三十余年。”

    范一贤震惊,您这意思就是,把之前那些凡人送走了呗?

    物理意义、时间意义上的“送走”。

    好家伙,分公司总经理给全公司员工送终了属于是。

    想明白此事,虽然感到莫名有些荒诞,但从同为修士的角度看去,竟很快便理解、接受了这一设定?

    范一贤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此时最大的困惑:“师兄,您的年纪。。。?”

    林先河早知他有此疑问,望着他继续道:“你既是毛长老的弟子,应知百多年前宗门遭遇的那一场变故,我那时已二十五岁,好在宗门正值用人之际,放宽了对弟子入宗的诸多限制。”谈起年轻时的自己,林先河口中不自称“老夫”。

    范一贤顿时了然,原来这位林师兄,还与自己有如此奇异的渊源,对师傅毛不峥来说,一百多年前遭遇的那场伏杀,所受沉重打击影响至今;但对于林先河来说,却有些因祸得福的意味了。

    碰到了千年不遇的宗门“扩招”时间窗口,抓住了仙缘,一步踏上仙路。

    “入宗之后,宗门很快便稳定下来,但我毕竟错过了最佳修炼年龄,虽终日苦修,终于堪堪赶在四十岁之前得以筑基。”回忆着百年间的漫长岁月,林先河的目光渐渐悠远,仿佛在对范一贤说话,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此后又是六十年苦修,但修为却停留在了筑基中期,再也不得寸进。师傅认为,我因入宗时年纪偏大,追赶之心过于急切,将自己绷得过紧,反倒是影响了修行领悟,于是命我下山来到此县城,接管此地的归真堂。”

    说起自己的师傅张锡林,林先河神情顿时变得恭敬肃穆,向归真宗的方向遥遥拱手,而后才将最后一段经历讲完:“果然如师傅所言,十年之前,老夫终至筑基后期。”

    回忆完了自己的百年仙路,林先河的自称又重新变回了“老夫”。

    范一贤先是送上迟来十年的恭喜:“恭喜林师兄破境成功,距离结丹更近一步!”又道:“张长老有识人之能,用人之神,在下已经见识过了。”

    听到范师弟又是夸自己,又是夸自己的师傅,林先河显然很是开心,花白胡子翘了翘,忽然反应过来:好家伙,范师弟夸起人来,连自己都夸进去了?

    范一贤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按照林师兄所言,二十五岁入宗,当时应正是自己师傅遇伏后不久,距离今日一百多年,也就是说,林师兄如今一百三十多岁“高龄”,十年前,也就是一百二十多岁迈入筑基后期。

    按照筑基修士一般寿数二百岁,林师兄还有七十年的时间冲击金丹?

    这样看来,林师兄的确已经很努力了,毕竟他炼气时已经比一般弟子晚了十几二十年。

    林先河呷一口茶,缓缓品味,又开口道:“关于归真堂的任务,范师弟可有所了解?”

    范一贤点头:“大体的事务,已听张长老交代过。”

    林先河“嗯”了一声,凝望着范一贤,问道:“范师弟是否好奇老夫的懒散做派?”

    范一贤倒是不与对方客气,讲出了自己对归真堂的认知:“林师兄言过了,这些天我也认真思量过,虽说归真堂执事身负收集消息、斋醮祈福、斩妖驱邪、发掘弟子、经营产业等等事务,但归根结底,归真堂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维持归真宗在当地的影响力和威慑力,所以林师兄只要将这一点处理得当,相比宗门也不会太过苛责。”

    林先河愣了愣,接着大喜,如遇知音:“好!范师弟总结得相当精准!归真堂可以不赚钱,可以不收徒,也可以不参与地方事务,但我们在此,正是归真堂最大的意义!”

    范一贤点点头:“林师兄的总结更是言简意赅。”林先河说得没错,归真堂最大的意义,正是堂内坐镇的筑基弟子本身。

    林先河突然有些歉意:“方才,老夫问得有些过于直截了当了,还请师弟见谅。”

    范一贤恍然:“难道林师兄与此前的副执事相处并不融洽?”

    林先河摇摇头,叹息道:“何止是不融洽,距离势如水火也不算远了。”

    见范一贤疑惑,林先河继续解释道:“老夫任职执事的这三十年间,龙山县归真堂的副执事,已经换了八位,范师弟你已是第九位了。”

    范一贤恍然,笑道:“因为林师兄看得太过透彻,其他人受不了吧?”

    林先河大笑:“精辟!哈哈哈!老夫的确是看得太透彻了!”

    范一贤看着面前哈哈大笑的白胡子老头,突然想起一句话,轻轻吟出: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林先河一愣,默默重复着这句话。。。

    就这样,范一贤在龙山县的归真堂安顿了下来,两层小阁楼,上下皆有一间寝室,林先河想将自己的二楼寝室让出来,但在范一贤的据理力争之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范一贤的理由很充分:归真堂事务再少,毕竟也是临街的门面,免不得有人来访,为避免打扰到师兄,一些小事还是由自己出面接待便好,林师兄便留在二楼掌握全局,留待重要场合再出面。

    林先河还想说些什么,不料范一贤左一个“尊老爱幼”,右一个“年富力强”,将他想说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假意生气得吹了吹胡须,便不再与范一贤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