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出一个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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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风雪河州(一)

    “陛下不可,城中流民甚多,人心不定,若是取消宵禁,恐生祸端。”韩偓谏言道。

    李晔一想也是,宵禁完全取消,也不利于城中安定,“那就延迟到三更之后。”

    韩偓拱手应命。

    刚回到寝宫,就有小黄门来报,裴贞一来了。

    要说现在李晔最怕见到的人是谁,肯定非她莫属。

    自从裴枢莫名其妙遇刺之后,李晔就有意无意的躲着她,这次被堵了个正着。

    “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裴贞一上来就哭哭啼啼。

    李晔一阵头大,见到她就像见到债主一样,“薛广衡,你查到幕后真凶了吗?”

    薛广衡在殿外听到声音,赶来殿内,见了裴贞一的讨债的架势,吞吞吐吐道:“回、回陛下,还没有。”

    话刚说出来,裴贞一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陛下分明是在搪塞臣妾,真凶还用查吗?不就是赵崇凝下的毒手?”

    李晔脑门上全是汗,偷偷挥手让薛广衡出去,“爱妃不要乱说啊,没有证据,朕也很难办啊。”

    “我们裴家也就这两个兄长有些出息,现在去了一个,我们裴家怎么活啊。”

    “有那么严重吗?”

    不说还好,一说裴贞一又哭的死去活来,还往他身上倒,眼泪直接往衣服上蹭。

    李晔算是见识到女人的厉害,不过她一口一个裴家,让李晔心中有些不舒服,都说胳膊肘往外拐,她的心思却还在娘家,“裴枢之事,朕会给你给你们裴家一个交代,但爱妃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大唐的河东夫人。”

    裴贞一哭声戛然而止,楚楚可怜望着李晔,“臣妾、记住了。”

    本来见了她,还有些其他的兴趣,这么一闹,两人兴致都淡了,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裴贞一自己识趣的回宫了。

    大中五年,张议潮击吐蕃,占据河西、陇右诸州,嗢末群起响应。

    吐蕃在河陇地区的统治分崩离析,同年,吐蕃将领将领尚延心以河州、渭州投归唐廷。

    但归义军对陇西的统治极其薄弱,其力量也只局限在凉州以西,凉州以东以南,论恐热与尚俾俾连年大战,兵连祸结二十余年,各部纷纷迁往秦州、渭州一带。

    屯军河源军的尚婢婢轻敌,大败于论恐热,北逃甘州,为回鹘所灭。

    但尚俾俾部将拓跋怀光率五百骑兵奇袭廓州,擒论恐热,数其罪而斩之,献其首级于唐廷。

    论恐热和尚俾俾败亡,吐蕃在河陇的势力消减,而此时的大唐,大中之治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大唐漆黑的天空。

    仅仅十一年后,宣宗开始疏于政事,沉溺于长生术,大兴佛教,宦官权势又呈复兴之势,南方军乱不断。

    大中十三年,裘甫农民起义在浙东爆发。

    虚弱的唐廷无力掌控河陇,嗢末人趁势而起,互相攻伐、吞并,逐渐形成一些较大势力。

    宣宗命土豪领之,自置牧守。

    渭州以南,洮,岷,叠,宕四州,在杜伦家族统治之中,当年黄巢攻入关中,其首领杜伦悉伽还率族人入关中助朝廷平叛。

    渭州以西,河、兰、鄯、廓四州则在拓跋怀光家族手中,拓跋怀光死后,其子互相攻伐,聚城自守,势如仇敌。

    但无论是拓跋怀光还是杜伦悉伽,对这八州的统治虚弱的可怜。

    嗢末人起身于奴隶,极具反抗精神,大者千余户,小者百余户,以山谷河流而居,力量强大者,动辄攻伐劫掠州县。

    但随着李茂贞在河州举起大唐的旗帜,各部众纷纷来投,实力越来越强,引起了拓跋家族的戒心。

    只不过寒冬降临,不得不偃旗息鼓。

    风雪吹不到的河谷之中,湟水被完全冻结。

    一杆杆“李”字大旗,被冰冻住,任由寒风撩拨,依旧垂头丧气。

    李晔剥夺了李茂贞的一系列爵位,却没有剥夺他的“李”姓。

    也许是这么多年习惯了,李茂贞并没有改回本来姓名,而且“李”字大旗在河州仿佛有种异样的魔力,吸引大量部族前来投效。

    “今年真是便宜拓跋珲了,若非大雪,河州旦夕可下!”李茂贞一身胡裘裹得严严实实,对身边一众将领道。

    “大帅所言不差,等明年冰雪消融,就是我军拿下整个河湟之时!”义子李继颜道。

    李继颜是李茂贞从凤翔带出来的唯一义子。

    在军中地位只在李茂贞之下,张行瑾初来乍到,虽得李茂贞看重,但还未融入核心圈子。

    来到河西之后,李茂贞也低调了许多,只以大帅自称。

    “何必等到开春?”张行瑾忽然道。

    此言引起李继颜的极大不满,两人差不多的年纪,一样的锋芒毕露,张行瑾自然就成了李继颜的眼中钉,“哦,难道你还有什么良策不成?”

    李茂贞也来了兴趣。

    张行瑾道:“此谷虽然可遮挡风雪,但不足以养兵,西北苦寒之地,开春要等到三四月份,我军困守此地,只能越来越虚弱,嗢末各部一见我军势弱,必然引众而去,等到明年,还有什么力气攻打河州?”

    李继颜不屑道:“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李茂贞心中最有数。

    嗢末部众拖家带口而来,军中已然乏粮食。

    李茂贞派出数支骑兵,四方掠夺,初期还有所斩获,但随着大雪封山,斩获越来越少,甚至派出的骑兵都不见了。

    为了熬过寒冬,李茂贞准备杀马充饥。

    “继续说。”李茂贞眉头紧锁。

    “兵者,诡道也!如此天寒地冻,拓跋珲不会想到我军在此时攻城,必然无备,末将不才,愿率本部人马,潜入河州城中,父帅驱大军随后,河州一鼓可下,有了河州,父帅举起大旗,振臂一呼,何愁四方之众不聚?若如此,则父帅大势成矣。”

    自从被李晔削夺潼关指挥使之后,张行瑾研读兵法,今日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好歹李茂贞也是纵横西北的枭雄,虽然被赶出凤翔,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听了张行瑾的话,眼中精光闪闪,“我儿可有把握?”

    现在的李茂贞已经输不起。

    张行瑾拱手道:“无论儿臣有没有把握,河州必须打!”

    李茂贞搓着手,眼神逐渐坚决,“好!本帅准了,你放心前去,拿下河州,升你为副帅!”

    张行瑾大喜过望,“谢父帅!”

    李继颜眼中闪过一丝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