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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东北器家

    乌云散去,吃了晚饭,分别安顿,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江南早早的被叫醒,张元璞甩了张火车票给江南,目的地,齐市。

    齐市与庆城市不远,满族在治时,也称齐齐哈尔,哈尔,满语里是快乐的意思。想到这,江南摇摇头,在这秦关外,所有的城市,绝难称上快乐二字。北国,自古苦寒。这里的人,苦也苦哉,却独独培养出热烈又顽强的人民。

    被催促着上了车站,庆城的小车站,像是共和国里被遗忘的孤单的老人,灰色的绿色的大棉袄,前世纪的模样。几十年前,他还精壮时,全国跑着这个城市产出的石油,当前文明最炙手可热的化石能源产物。现在,像个老掉了牙怪兽,坐卧在寒冷的北境,吞着北方的年轻人,只吞不吐,像个貔貅。

    三人检票上车,张灵儿还是精力旺盛,到处乱看,像第一次出门的小猫,小城对于江南来说满眼衰败,对于她来讲,新奇的不行。

    张元璞在硬座上也不耽误练功,双手合满在两腿间,双目微闭。

    江南这种思绪一秒千里之外,一秒五百年前的主,实在难这么快入定。哐当当的火车车轮与铁轨撞击的声音,规律的像打拍子,稍微一关注到这个声音,那这个声音就有些令人烦躁了。

    起这么早,让江南一阵困倦,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就这这个劲,江南神思一沉,内视己身。

    运转一周天,肩胛骨处,被洞穿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乘风和天宗两穴,昨日被打烂的,所谓修习之人的命门,正在像个漩涡一样,快速的运转着经过此处的炁。

    江南发现,一周天下来,比往常更费力,体内的能量,比之前浓厚了数倍不止,之前是丝丝缕缕的水,现在就像浓稠的蜂蜜,白白的光也比之前刺眼不少。

    江南从小修炁,从最开始丝缕细小的丝线,到后面像涓涓流淌的溪水,江南花了十几年,而从溪水到现在这般粘稠的的能量密度,只经历了一夜外加一顿毒打。

    打不死就变强,超级赛亚人设定是吧。江南心里一阵嘀咕。

    又走了几个周天,江南的体内粘稠的炁一点点被带动着。

    转腾过后,逐渐顺畅,最后一周天完毕,江南重重一口浊气似箭喝出,打在正做对面发愣的张元璞脸上,吹的张元璞发丝乱摆。

    张元璞一阵白眼,如果不是龙虎山性命双修,还算是有好生之德,不排除给这个大傻子拍进座位里。

    见江南修炼结束,张元璞一把拉起满脸歉意的江南

    “走,见见云平师兄”张元璞个子不高,但在不大的车厢里,拉着江南健步如飞,带着恶狠狠的劲。

    “云平师兄和我们一趟车?”江南不矮的个子,仍是被拉的有些踉跄。

    “嗯”几个呼吸间张元璞已经如游龙一般错过拥挤的人流,狭窄的餐车,甚至还有东北大哥吐出的烟圈。

    “云平师兄。。应该会飞的吧,怎么坐绿皮过去”江南跟的有些艰难。

    他什么也躲不过,不住的和被踩到脚的大姨,撞到怀里的小孩,以及扑过来的泡面道歉。

    张元璞忽地停住,转身望向江南,似是在看他,又不像是看他,看的江南一阵发怵,回头回脑的确认,才发现张灵儿也在后面跟的紧紧的,扑闪扑闪着大眼睛。

    让江南确认,张元璞看的是自己的,是因为张元璞像看智障一样翻起了白眼。

    “江南,有电动车,不代表去哪都要骑电动车,一,那里是禁飞区,二,天冷!”

    张元璞说话有些咬牙切齿,拉着江南,一个大悠,把江南拥到了身前。

    也同时拥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前。

    “云平师兄”银铃声音及俊俏样子惹得乘客侧目,张灵儿窜过来,一下子窜在中年男人身旁。

    中年男人抬起头,亲昵的揉着张灵儿的脑袋。

    江南这才打量起这位云平师兄,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蒜鼻细目厚嘴唇。破败的头发残存几根,守护着中年男人的地中海,带着LOUISVUITTON的墨镜,一身休闲FRANSITION,蹬着一双人字拖倒显得有些出格,虽是早春,但这北方也还是在零下的温度,手里还攥着绿色棉帽。

    中年男人缓缓转向江南,江南才与他对视,与破败的谢顶头颅不搭的,是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头迸射精光,似偶有雷电闪烁。

    正气!!!

    这是江南的第一反应,仿佛要将江南看穿,心中的邪秽烧尽。

    江南不知的是,传习正一雷法,这就是邪秽的克星,现在的江南,心中念头驳杂,小算盘冗多,不解与不安共存,像一个鬼,被阳光照了个利索。

    “白云平。”低沉浑厚的男嗓,将江南重新扯回车厢内。

    中年男人眼睛眯到快要看不到,伸出右手,这右手洁白似玉,无名指带着一枚雷纹木戒。

    会雷法,却是外姓门人!

    与极大可能是下一任天师的张元璞不同,白云平未得天师赐姓。

    江南思忖间,也伸出右手,与男人握在一起。

    “我叫江南”

    不知咋回事,江南这会的声音有些含痰量过高。

    “我认得你,我给你换过尿布的”

    白云平说话时直直盯着江南,满脸笑意打量着江南。

    这一句话说的多,江南听出了白云平的一口广东普通话口音。

    “嗯嗯,啊?换尿布?”江南才注意到这句话的重点。

    “嗯。我和你父亲是很好的朋友。”

    白云平一边说话一边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个红色塑料袋,里头装着千豆腐,黄瓜,葱丝,和一小罐鸡蛋酱。

    “来来来,坐、坐!”

    白云平用绝不算便宜的衣服袖子一把,把火车小桌板擦干净,原本在上面躺着好好的瓜子皮,鼻涕纸,全被他一下子划拉到裤裆底下。

    安排着江南三人坐下。

    不是春运,这会的绿皮坐不满,四个人全部挤在这里。

    白云平扑开塑料袋,三两下抹了酱,卷了葱和黄瓜,,麻利的递给对面江南一个菜卷。

    江南诧异异常,整理着这个人的人设,雷法高手、会飞、谢顶、广东人、爱吃东北蘸酱菜、父亲的好朋友。

    这些人设和词条极难融汇到一个道家高人身上。

    接过来菜卷,早上走得急,没吃饭,这菜卷于江南来说绝对是佳肴。

    三下五除二又递给身边张灵儿,和和江南做一边的张元璞各一个。

    “谢谢云平师兄”张灵儿声音脆生生的

    白云平笑意难掩,又不知道从哪掏了个棒棒糖给张灵儿。

    “云平师兄,灵儿的牙都要吃糖吃坏了,您还惯着她”张元璞握着菜卷,他倒是这一桌最像修行人的,正襟危坐。

    “不碍事、不碍事、牙坏了有红姑呢”云平实在是太爱笑了,眼睛很难看得到。

    “好吃么?”云平忽地又看向江南。

    然后他就知道他有些多余问了

    江南吃完了,悄悄用椅子边抹手呢。。。

    “好吃!”江南把嘴里东西倒腾开,含糊回答着。

    “东北器家知道么?”云平仍是笑着,手里给自己捣鼓着又卷了一个菜卷。

    “不知道。”

    “东北修行者大体有四种,横器巫仙”云平的广东普通话,江南听懂并不难。

    “横就是横练的外家拳脚,器是指炼化锻造器物的本事,巫是萨满,仙是胡黄白柳灰为主的精灵动物仙家”

    “而这王家,就是东北器派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