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标(长篇小说053）

    “花钱买教训”

    宝蛋晚上放学回家，一副没精打采、愁眉苦脸的样子，拿书包随便扔在沙发上……

    宝蛋妈摆饭桌，讨好地笑问：“宝蛋，今天怎么了？”

    温生民：“谁惹你了？”

    温奶奶拉宝蛋抱在怀里，笑问：“给奶奶说，谁惹你了？”

    宝蛋站起身，冲爸妈说：“派出所今天说，要罚我们的款！”

    温生民顿怒：“罚的什么款？”

    宝蛋低声委屈地说：“李所长说，凡是偷了铁的，都要罚款，给我罚了一百二十五块！”

    宝蛋妈急得喊起来：“啊？罚了一百二十五块？那么多？”

    温生民骂：“小娃娃不挣钱，我们大人没偷铁，派出所凭什么罚我的款？不给！我没钱！”

    宝蛋急了：“李所长说，这是规定，所有偷了铁的都要罚款！春雨、晨光都罚了钱！”

    温生民骂：“规定？屁规定！犯了多大的罪？不就拿了他的几根废铁棒吗？能值几个钱？好像犯了什么大罪？不得了了？那几根锈铁棒全都还给了农机厂，还罚什么款？”

    宝蛋委屈地：“李所长说不罚不行！”

    温生民嚷：“不罚不行？不行，你让李所长来我家罚！”

    宝蛋怒着嘴：“……”

    温生民问：“派出所罚一百二十五块，依据是什么？”

    宝蛋：“李所长问我偷了几次铁，我先说偷了两次；李所长说你父亲让我把你关心关心，那我就把你关心关心：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偷铁不是两次！我看李所长凶得很，我害怕，就老实说，一共偷了四次！”

    “你这个笨蛋！”温生民拍桌子，站起来骂，“李所长那是诈唬你，就把你吓成了那个样子？”

    宝蛋妈忍无可忍地骂：“你就说偷了两次，谁让你承认四次？你咋那么笨？”

    温生民一根指头剁着宝蛋的脸骂：“你承认偷的次数越多，罪行越重；你连这个起码的常识都不知道？笨的不是一般！”

    宝蛋被骂得哭了起来，冲爸妈大声哭嚷：“我实际偷了四次，就承认了四次，有什么不对？”

    温生民骂：“你偷了四次，你不会少承认两次吗？李所长他怎么知道你偷了四次？他是神仙？孙悟空？”

    宝蛋妈骂：“看你聪明，可遇到这事上笨的像猪一样！”

    “比猪还笨！”温生民接上骂。

    宝蛋越发大声哭嚷：“李所长说，老实承认，宽大处理！”

    温生民吼骂：“宽大处理？那是哄你的话！哄你多承认！多罚款！”

    宝蛋噎了话，使劲抹泪水……

    温生民骂：“你承认两次，就丢完了我的脸；还要承认四次，你叫我再见人不见人？”

    宝蛋妈骂：“你咋那么爱听李所长的话？”

    宝蛋伤心得使劲抹眼泪……

    宝蛋妈接上骂：“你那么爱听李所长的话，你不会承认十次、二十次、一百次吗？”

    宝蛋突然冲妈哭吼：“我没偷十次、二十次、一百次，我为啥承认十次、二十次、一百次？”

    温爷爷没好气地冲宝蛋爸妈：“你们不能这样教育娃娃……”

    宝蛋扑过去踢打妈的腿……

    温奶奶忙劝：“算了！算了！再不嚷……”忙拉宝蛋去自己卧室。

    宝蛋使劲甩开奶奶，冲爸妈哭嚷：“我偷了四次承认了四次，有什么不对？”

    宝蛋妈：“？……”

    温生民骂：“按你的意思是承认的次数越多越好？越光荣？越伟大？我大小也是个副局长，也多少认识几个人，‘副局长的儿子当贼偷工厂里的钢材’，人这样议论我，我脸上光彩？好受？”

    宝蛋妈越发咬牙切齿地骂：“你爸的脸都叫你一个人丢完了！”

    宝蛋突然大声哭嚷：“书上说，要做诚实的孩子！没说要做说谎的孩子！”

    温生民骂：“你还不受我说？我一说，你就大哭大闹？你这么凶，好像把有理事干下了？光荣的很？”

    宝蛋大声哭喊：“光荣！”

    宝蛋妈骂问：“有多光荣？”

    宝蛋大声哭嚷：“很光荣！很光荣！我偏要偷！下次还要偷！还要偷！你咋呢？”

    温生民吼骂：“人都欺软怕硬！那一百二十五块罚款，我偏不交！看他能把我咋样？”

    都惊愕地望着温生民：“？……”

    温生民吼骂：“都欺负软的，踏的偏的！我看，他李所长把我抓到监狱里？……把我囫囵吃上，扁粑下？”

    温奶奶使劲劝：“算了算了！再不嚷！再不嚷……”和温爷爷一起，硬是拉宝蛋去自己卧室……

    宝蛋硬是挣扎不去，突然冲爸妈大声哭吼：“你们不交罚款，我就不去上学！不去上学！”

    宝蛋爸妈即刻蔫了下来……

    温爷爷严肃地说：“花钱买教训！罚款，一分不少，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