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她是苍山的雪洱海的泪
天色向晚,城市的街灯次第亮起,像是对我们的一种欢迎,旅人的脚步敲打出寂寞的跫响,那是一种内心的渴望与呐喊。
我开着车窗,呼呼的风瞬间灌满了车子,沉寂许久的吴念和肥猫瘦狗,再次兴奋起来。
“我寄愁心与明月。”
我大声念到。
“随君直到夜郎西!”
吴念附和。
苍山洱海,我们来了。
在苍山脚下,洱海像一面蓝色的镜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波澜不惊;而在蓝色的镜子上,苍山像一位对镜梳妆的雪姑娘,顾盼生辉。
当洱海的风,吹过耳际,那是五月刚刚到来的夏天,似乎风也有了颜色,像洱海的琥珀蓝,似乎风也酝酿好了心情,是微醺。我和吴念坐在洱海边的一家小咖啡馆里,远远地眺望这高原上遗落的蓝色玛瑙,如同人间仙境。
白色的咖啡杯,散发出浓郁的本地咖啡的氤氲香味,就像这晴朗无云的天气,一样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游人不时从我们身边路过,我们两人加一猫一狗,像是一家四口旅行度假,Aimo~、Aoi~深受路人的喜爱,即使它们一副拽得要死的表情,也是合影不断。
我们是在看风景吗?
不,我们只是体验一种心晴。
那是一种蓝色的心情。
曾经有过无数次对洱海的幻想,但当你就那么真切坐在洱海边,曾经听过无数个版本的故事,这一刻你眼里只想保存眼前的每一片蓝色的波澜,那是洱海秀丽的风光。洱海远处的峰峦重叠隐隐约约,那是苍山。
我们任由洱海的风抚平心里所有的复杂情绪,然后把思绪放飞到苍山上的积雪里,那里有松林、雪杉、奇异的花草,层林间颜色错落有致,也许这就是人们期待的风花雪月吧。
她已经完全沉浸在风景里,忘却了我们为何来,也忘却了何时要离开,我们就像张晓风在《敬畏生命》里所写的那样:“那是一个夏天的长得不能再长的下午...我至今仍然在沉思之际想起那一片柔媚的湖水,不知湖畔那群种子中有哪一颗成了小树。至少,我知道,有一颗已经成长。那颗种子曾遇见了一片土地,在一个过客的心之峡谷里蔚然成荫,教会她怎样敬畏生命。”
洱海里船只,大多数都是白色,如同白色的羽毛飘在蓝色的湖上,千帆过尽,我们一坐一下午,时间此刻完全停止,只是关于洱海所有蓝色、白色的心情,我们已经打包好放在心里最深的藏室。
“我们还是走走吧!”她说。
“可以!”我回答说,一猫一狗也是跃跃欲试,显然多动症的它们是不适合长时间呆着不动的。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她轻轻的咏唱。
“我们还有些景点没有去哟!”我说。
“有些风景在心里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在眼里呢?”她似乎对我说,也似乎在对风说。
她补充道:“有那一片蓝,一片白,一座山,一圈波澜,一阵风,吹进心里就足够了!”
我闻之会心一笑:“乘兴而行,尽兴而归,何必见戴!”
她不再接话,并肩向前走去。
苍山洱海的诱惑是没法拒绝的,内心里的震撼与自由,最好的表达是喊出来、唱出来,所以这里永远不缺最具煽动力的诗句,也不缺文艺范十足的脉脉民谣。
“要不,我们还是到洱海上游一圈吧!”我提议。
“不行,我们不可能这么自私?”吴念说。
“自私?”我略带不解。
“我不想参与成为风景的一部分,打破原本的自然成分,哪怕只是在湖面激起一圈涟漪,也是一种惊扰与亵渎。”
“原来洱海在你心里是如此神圣啊!”我不由得感慨。
“你应该懂的!”她看了我一眼,似乎要看穿我的内心。
白色的阳伞下,她脸色微红,初夏的阳光虽然还是不很热,而且洱海的风那么清爽柔和,只是高原的紫外线太过强烈。
我们选了一家朝南有窗、刚好看到洱海苍山的小客栈住下,等洱海的朝阳升起,等洱海的黄昏到来,而月色下的洱海又是另一种静谧之美,旅人的疲倦与奔波,都变成了一轮明媚的新月。
对于苍山洱海来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带走,那几日的出日落之后,我们就会离开,带着“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我们驱车上千公里,只为一个约定,一生可能只见一眼的约定。
但在我的手机里,多了一张回忆。
她静静地坐在咖啡屋外的太阳伞下,右手轻轻托起咖啡杯,但还没有做好准备要抿一小口,就被远处的苍山洱海所吸引而停止了动作,目光深沉遥远,仿佛可以看到天边去。从洱海湖心吹来的风,吹乱了她耳际的发丝,刘海也凌乱了,目光清澈又迷糊。白色的紧身露脐上衣,搭了一身黑色休闲牛仔,没有涂指甲的手指,纤细修长,阳光吻着她的侧脸,神情有些忧郁。
她一定也在努力记住这一切吧,因为她说,照片只是记住了光影,而我们需要记住的是时光。
眼眸是洱海的湛蓝,脸色是苍山的积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