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锤鬼差见他如此低声下气的，禁不住好奇，压低嗓音问：“她谁啊？”

    “阎王大人供着的姑奶奶！”牛头锤鬼差压着嗓子，怒道：“少说废话，她你惹不得，给我闭嘴！”

    声音大不大小，刚好入了众人耳，牛头锤鬼差瞪了一眼马面锤鬼差后抬头，见她们视线投来，表面讪笑，内心骂骂咧咧着，这个蠢货！

    苏小小惊讶地看向江离，没想到她比坊间传闻更为可怖。

    江离走到苏向文面前，莞尔一笑道：“执着可以是枷锁，也可以是解脱。”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向文轻飘飘地来到苏小小和苏小之面前，笑如阳光道：“大姐、二姐，谢谢您们一直以来的呵护，来世还要做您们的弟弟。”

    苏小小和苏小之潸然泪下，默默点头，哽咽难语。

    “父亲，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千言万语，苏向文默然落泪。

    苏德耀摇摇头，随即重重地点点头，强忍的泪水缓缓滑过沧桑的脸颊。

    “谢谢您，江离姐姐。”苏向文最后转向江离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恳求道：“江离姐姐，求你救救我父亲。”

    苏小小向着江离咚一声跪了下来道：“姑娘，求你救救我父亲，我愿交出玄石！”

    苏小之也跟随跪地。

    江离划破食指，将血滴落入烛火中，碰触的瞬间，烛火摇曳，骤然一亮。

    昏暗地窖，四壁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布满金丝的鸟巢，鸟巢之外是蔚蓝天空。

    三姐弟围立于金丝鸟巢之内，脚踩金丝，沙沙作响，烛火在三姐弟中间摇曳着。

    “祈愿吗？”

    江离声音从空气中响起。

    三姐弟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嘴角微笑着道：“愿父亲平安健康！”

    随着三姐弟吹熄烛火，一片金色叶子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的另一边。

    待苏小小和苏小之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恍如梦。

    不在昏暗地窖，而是静谧的夜空，繁星点点，除了她们两姐妹，谁都不在。

    苏小小轻轻抚摸着脸颊上未干枯的泪水，却如此真实，不由得怀疑低喃：“都是梦吗？”

    苏小之愣道：“姐姐，弟弟呢？”

    这时，李贵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匆匆忙忙跑来：“不好了，小姐，少爷他走了！”

    “不是梦……”

    苏小小仰起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眼泪再次滑下，后知后觉发现已感知不到额间玄石。

    “小小、小之……”

    闻听轻唤，苏小小和苏小之背影一直，愣愣地转过身，看着站在回廊转角里佝偻的身影，泪如雨下。

    “愿望成真了！”

    “她真的答应我了，她……”

    “她？”

    脑海里的身影和关于“她”的记忆，逐渐模糊，苏小小晃了晃脑袋，惑然低喃：“她是谁？”

    苏府屋檐上，五条人影伫立。

    江离看着掌心绯红，轻声道：“回来了。”

    “原来如此，祈愿能助你恢复法力。”沐逍这才明白她要人祈愿。

    “还不够。”江离慢慢垂下手，转而看向惊呆了的苏向文。

    牛头锤鬼差和马面锤鬼差面面相觑，下面的人已经解决了，该解决他们了。

    牛头锤鬼差试着蒙混过去道：“那我们也回去交差了。”

    “嗯？”

    江离轻轻一声，两人忙顿住，如静止般不敢轻举妄动。

    马面锤鬼差见识到了她的可怖，大气都不敢呼。

    牛头锤鬼差战战兢兢道：“姑娘，若有吩咐尽管提，小的们定全力以赴。”

    “我知，地府有地府规矩，可做太过便不好收拾了，你们说呢？”

    江离轻轻瞟了一眼，两鬼差知她言下之意，连连道是赔不是：“我们错了，不会再动那歪念了，七爷八爷和阎王那边还望姑娘……”

    江离摆摆手。

    两鬼差悬起的心才稍稍缓和下来。

    “你们。”

    一听她点名，两鬼差稍缓和的心再次悬起，牛头锤鬼差颔首道：“姑娘，有何吩咐，您说。”

    江离漠然道：“城北周府，周明礼，很喜欢与你们玩。”

    牛头锤鬼差怔了怔，马上了然，拍了拍胸脯，笑道：“交给我们！”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离看着他们莞尔一笑。

    马面锤鬼差“嘿嘿”两声后，激昂道：“交给我们，定让姑娘满意。”

    在他们离开前，江离扔了一袋东西给他们，轻声道：“做太过可不好收拾。”

    牛头锤鬼差垫了垫袋子重量，喜笑颜开应道：“是的，姑娘，日后有事，尽管吩咐。”

    苏向文也微微颔首，跟随着两人便落入地面。

    沐逍不明问：“那袋子里面是什么？”

    “狗头金，地府通币。”江离看着他问：“你要？”

    “……”

    沐逍无语少许过后，随口道：“你有即可。”

    这下倒让江离沉默了。

    沐逍笑了笑问：“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不怕祸害人间？”

    “地府有地府规矩，他们这些小把戏，黑白无常和阎王怎会不知，事不过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何须我多管闲事。”

    江离漠然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漓园也有漓园规矩，让你的那些小蝴蝶，撤走，闹腾。”

    今日一早，漓园里总有记性差的奴仆婢女飞上飞下的，千茉气呼呼的念叨就觉闹腾。

    沐逍也觉看着闹腾，遂也点头道：“留一半，撤走不长记性的。”

    “嗯。”说罢，江离脚下绯红刚出现，便被沐逍抓住了手腕。

    江离看着他的手，微微一愣：“你又要做什么？”

    沐逍带着她落在静悄悄的街道上，拉着她的手往前走道：“千茉说，凡人要有凡人的样子。”

    “千茉的嘴该少说两句了。”江离拉了拉回自己的手道：“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你身负苏德耀体内煞气，还是牵着安全。”

    沐逍将她拉到身旁，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万一妖族的人又来了呢？”

    “打不过，抢不过，他们短期不会再来。”江离戳破他的把戏，漠然道：“而且我不用法力，你用，你带我回去，这样不就更安全。”

    沐逍眼眸一弯，笑拉着她走，道：“凡人要有凡人的样子。”

    “……”

    江离不语。

    千茉……

    漓园内，千茉提着灯笼，接连打了三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