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向文，你听我说！”

    苏小小慌了，刚抬起脚就给苏向文喝止住：“不要过来！”

    苏向文用力攀扶着门框，浑身发颤着，哭喊道：“我从不知，母亲竟是因我难产而死，父亲为救我煞气缠身，大姐你为我续命，现也被玄石利用，二姐也苦心瞒我……”

    “向文，我们、我们……”

    苏小之急得结巴着，只能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苏向文重重的点头，哭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的身子我很清楚，你们这强行续命，治标不治本，父亲因我变成这样，难道大姐你也要变成父亲那样才罢休吗！”

    “为我好，这个枷锁太沉重了，姐姐！”

    “向文，别哭了，父亲和我们都不怪你，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我们很爱你，只想你好好活着。”苏小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轻地拥着他，哽咽道：“姐姐会让你好起来的，等你好了，姐姐就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出去游湖，去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

    苏向文哇一声哭出来，苏小之也丝绢掩面抽泣着。

    沐逍看向江离，江离恰好抬头，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沐逍见她毫无波澜，不由调侃道：“你就毫无动容？”

    “千年来，见多了。”江离云淡风轻道：“且现实残酷，他缘已尽，命到此，这一世，已终了，便入轮回，启下轮。”

    “世间，悲欢离合，世人得学会接受。”

    苏小小执拗道：“那是因为你没亲人，不懂人世间情感羁绊，怎会明白我们的心情！”

    “六界内外，魑魅魍魉也好，妖魔神仙也罢，皆有七情六欲，与凡人不同的是思想与境界。”江离瞟了她一眼，续道：“痛苦往往困于执着，尔等三姐弟，性子随令尊，或许，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姐姐，她说——”苏向文只觉一阵晕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苏小小大惊失色，扶他坐在地上，急道：“向文！没事的，没事的，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向文！”苏小之也惊惶上前蹲在地上。

    “都是你！”苏小小怨恨地看向江离，怒道：“你明知道他受不得刺激，听不得那些话！”

    江离不语。

    苏向文用尽力气摇了摇头：“不，姐姐，不要怪江离姐姐，相反的，我很感谢江离姐姐，是她让我知道了真相，让我有了为自己选择的权利。”

    闻听他此言，苏小小和苏小之眼泪再度倾泻而下。

    苏小小抹去他的泪珠，宽慰道：“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怪姐姐自私也好，霸道也好，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向文笑了，低声道：“姐姐，我想去看看父亲。”

    苏小小沉吟不语。

    苏小之不忍心劝道：“姐姐，你就答应他吧，我觉得他说得没错，他有知道的权利。”

    “好，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在苏向文缓缓点头后，苏小小才继续道：“只能待一小会，要有心理准备。”

    苏向文心咯噔一下，缓缓点头后看向江离道：“江离姐姐和沐逍哥哥，也一同前往吧。”

    苏小小想拒绝，可见苏向文眸光坚定，便随了他，抱起他往东院方向走去。

    越往东院走，沉香的想起来便越浓郁。

    拱门外，护卫看守，更有护卫巡逻，不得有人靠近半步。

    诺大的东院，空无一人，精密一片，廊里两米之距，便点有沉香。

    可饶有沉香掩盖，江离还是感知到缕缕煞气从底下传来。

    入了东院正房，在苏小小打开机关暗格下，地下通道缓缓打开。

    借着烛火，穿过昏暗的通道，便是空旷的地窖，中间摆放着简陋的桌椅，桌椅上凌乱地放有书卷。

    桌前有巨大的石柱牢笼，牢笼内四条粗如手臂的铁链锁着一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四足落地，两目黝黑无白，宛如猛兽，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苏向文一见这熟悉的轮廓，身影，也止不住惊呼出声，泪如泉涌。

    苏小之也许久未见他，吓得捂着嘴巴，无声落泪。

    “父亲，他，他能恢复意识吗？”

    说着，苏向文让苏小小放他落地，在他伸手要靠近时被苏小小一把拉住。

    苏小小道：“不能去，父亲他现在已经认不出我们了，你会受伤的。”

    苏向文再次问道：“父亲，他还有法子吗？”

    “这些年来，我用尽办法，却毫无起色，直至遇到她。”说罢，苏小小侧过头看向江离。

    江离沉吟不语。

    “什么？”苏向文一愣。

    苏小小凝眸道：“她是坊间传闻的狐鸣山仙姑，更是令人畏惧额绯夜。”

    “什么！”苏向文惊愣住。

    苏小之也震惊的止住了眼泪，视线慢慢落在了沐逍身上。

    江离依然沉吟不语。

    苏小小继续道：“她一定有法子救父亲和你！”

    苏向文转向江离，抓着江离的手，惊喜追问：“真的吗！江离姐姐，你真的能救我父亲吗！”

    江离看向他，凝眸问：“你问你自己？”

    “我知道的，生死有命。”苏向文低喃道：“正如姐姐您说的，这一世，我缘已尽，命到此。”

    “向文！”

    “姐姐您先听我说。”苏向文抢过苏小小的话，继续道：“江离姐姐说得对，你们的执着让你们陷于无尽的痛苦，可是！”

    苏向文痛苦的看着她们，哽咽道：“可是，我很累了，我不想这么自私的活着，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接受你们的枷锁，太过沉重了，我想为自己做选择，也希望你们尊重我。”

    苏小小和苏小之默然落泪，痛苦的摇着头。

    “再坚持一下下，好不好？”苏小小恳求道：“再坚持一下下就好，姐姐会想到办法的！”

    “姐姐！”苏向文厉色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是命！”

    话刚落，苏向文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地倒去，沐逍从江离手中揽过他，向长案走去。

    苏小小大惊，将长案上的东西扫落，看着长案上的苏向文眼眸紧闭，灵魂缓缓升起，灵魂与肉身缕缕金丝牵连，接连断掉。

    “什么是命！”苏小小不甘怒吼后，额间玄石泛着幽光，密密麻麻的金丝出现在掌心上。

    “我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