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牠穆部族有许多秘密，有些是禁忌，有些则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已经很难再弄清原委，更像是以讹传讹的古老传说。

    少女的性格像猫，对于古老传说和各种问题总是充满许多好奇，聪慧的推敲能力总是令黑袍人不由扶额。

    洞察到黑袍人的心思，少女眨巴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望着斗篷黑袍包裹之下的中年人，心中有太多的好奇和疑惑想问。

    困扰少女的问题有很多，诸如自己部族为何长久以来蛰伏于凶险万分的北海古战场？戈牠穆部族为何半人半妖血脉？以及妖族与人族交恶原因等等疑问，都是她十分好奇，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有些问题或许自己的父王和老师不愿意说，但这次妖王特地要求少女跟随自己的老师黑袍人来漠城，这个原因总该不至于刻意隐瞒吧？

    “人族气运其实由三部分构成，这件事为师很少跟你提起，今日不妨与你说说。”

    黑袍人知道自己这刁蛮徒弟的秉性，与其在少女喋喋不休的追问下被烦得心情聒噪，不如趁着此次难得的历练机会将一些隐晦秘事告知于她，也好让她少因为探索欲太强而惹出事端。

    “七百多年前文王出岐山伐纣时，商纣气数其实还未尽，大周开国两代君王是用了些巧取手段截断了商纣天子气运，这其中固然有道统天人强者的助力，也有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细节，文王当年利用蛮夷圣器融合了妖族华灵，截取了蛮夷很大一部分气运，致使商纣气运失衡，武王以天威之势豪夺了商纣天下，而后又利用各方术士屏蔽了一些痕迹，在史书上抹掉了大量不利于王朝统治的内容，这才有了世人称赞的盛世七百载。”

    天地气运之争由来已久，只是征战杀伐很多时候被领土与生存物资之争给蒙蔽，以至于世人皆以为蛮夷妖族与大周开战，只是为了扩张领土，争夺粮食与女人。

    “武王伐纣夺得天下，坐稳人君之位，为子孙后世千秋万代世袭罔替，曾试图毁了蛮夷圣器！为确保人族气运永恒，武王继位利用方巾术士的禁锢之术将人族气运封存于精金铸造的九鼎之中，故而大周气运七百年未衰。”

    这是封存很久的一段秘事，大周王朝内只有皇族内部知晓此事，世人对此知之甚少的原因是史官们不敢讲这些内容刻在竹简上，其次就是司天干预，时代久远，很多内容在传播过程中参杂了太多轶事，变了味儿。

    从未听过这段经历的少女惊讶不已：“老师的意思是，人族如今拥有的强盛气运，一部分是来自于蛮夷，一部分是炼化了我们妖族的华灵？”

    蛮夷与妖族结盟东侵大周，如果只是为了侵占人族领地，其实大可不必。

    蛮夷共计十六部，分散于北境荒原沙漠四十余处，所辖领地数以万顷，北境虽不及大周广袤平原富饶，却也并非尽是苦寒蛮荒之地。

    黑袍人点了一下脑袋，强调道：“人族炼化了整个北海的华灵，将我戈牠穆部族几乎吞灭，若非我族当时有位匹敌人族天人修为的强大先祖，整个妖族六部都将不复存在。”

    “可恶！”

    少女气得脸色铁青，眼神凶煞得可怕。

    “十六年前蛮夷联合妖族进击大周，其本意是夺回七百多年前被巧夺的气运，奈何人族鼎盛，强者众多，蛮夷和妖族盟军损失惨重。”

    这件事少女尚在懵懂的年纪就有记忆，蛮夷结合六部力量与妖族六族结盟，戈牠穆部族原先也在缔约结盟之列，只是后来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退出了这场结盟。

    有关戈牠穆部族为何退出盟军，最后又折返回北海，这件事一直是族内机密，少女旁敲侧击问过自己父王很多次，也曾询问过黑袍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闭口不言，这一度令少女很是费解。

    黑袍人将能说的内容删繁就简讲与少女，至于有关妖族和人族之间的一些秘密，他则很巧妙的绕开了这些话题。

    说到大周遭遇的东侵之霍，就不得不牵扯出王朝建立之初，文王四出西岐龙兴之地这段悠久的历史往事。

    彼时的文王还只是商朝陲臣，封地也仅限于西岐半州之地，当时纣王昏庸，沉迷于美色，致使民生凋敝，天降灾祸，造成民怨沸腾，天下义军揭竿而起，这便有了汗巾之乱。

    商纣时期的汗巾之乱规模并不算大，仅限于西岐四郡，作乱势众多为贫苦百姓与流寇组成的小部分势力，只不过这场起义持续时间太久，最后造成许多山寨势力割据一方，各方势力间又经过一番内斗厮杀，角逐中最后剩下十八路义军，而后才有了义军举文王为首领，四出岐山。

    文王因此被商纣讨伐，为破商朝围禁绞杀的困境，解苍生之苦，以身献祭凤鸣山，借蛮夷大可汗圣器“千羽莲花台”截取凤鸣山三川气运这段传说。

    彼时的蛮夷还未与冉冉兴起的大周王朝结怨，凤鸣山三川气运也由蛮夷、妖族与人族共享，直至大周灭商一统中原，天下气运的截取才就此偏向武王。

    然而尝到强盛气运带来的诸多好处，大周皇族又怎肯把来之不易的气运再还给蛮夷和妖族，于是妖族和蛮夷与人族的恩怨就此产生。

    少女甩了甩手里的黑鞭：“人族真是贪婪！”

    黑袍人这时望向巷口那棵郁郁葱葱的杏树，指着树下那口古井对少女道：“蛮夷当年给大周炼化妖族华灵的圣器千羽莲花台在与我部族纷争中破损，曾有一道华灵被周武王一分为三，行成三道氤氲泉眼，那口井就是泉眼之一。”

    少女吃惊的目光忙从古老杏树下的那口井聚焦到黑袍人身上：“蛮夷曾经也打过我们妖族的主意？哼，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父王十六年前会撕毁盟约。”

    见大小姐来了脾气，黑袍人赶忙提醒性情多变的少女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一是为传说中的精金两刃刀，其二要夺走氤氲泉眼修复千羽莲花台。”

    天资聪颖的少女很快意识到什么，一脸惊讶与欣喜地问：“您的意思是说……蛮夷的千羽莲花台在咱们戈牠穆部族？”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黑袍人用无比深沉的声音轻喝道：“不该问的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