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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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那么大的雨还跟过来,果然太粘人也不是件好事”温悦撑着伞忍不住说一句。

    “……”

    温悦做完宫里的活领着李诗年回冷宫去,这条回冷宫的路必须要经过北帝住的朝阳宫,路过时就瞧着三皇子跪在大雨中。

    “糟了!我东西忘拿来了…您在这待着,我去取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李诗年轻轻点头,温悦撑起另一把伞进入雨中,她别眼去看被浇成落汤鸡的三皇子。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见他最落魂的样子,这家伙曾害死她好几次。看到远没有所想的那么高兴,反而内心变得更加复杂。

    她不知道是那一次的时候听人提起过三皇子在雨中为安家求情的事,也有人在一旁说他可怜才十五岁就受大难。当时听的感觉远不及现在看的更令人不是滋味。

    她离三皇子跪的地距离并不很远,他从刚才就觉得一直有人看着自己,朝她那头望过去,看见他要看过来。

    三皇子看她的目光带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让李诗年站在原地有些发愣,这是俩人的第一次相见,谁也不认识谁,想到什么,她皱眉。

    重新开始太多次,难免会出现一些情理之中的错误,比如这次开始的人带有上辈子记忆什么的。这种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不肯能连续出现在同一个身上两次,也就是他下次的重新开始就能全部忘掉。

    所以这次是三皇孑。

    她走过凑近弯下腰三皇子在他耳边小声道:“真的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三殿下”

    “很抱歉,我不想在怎么狼狈时候见到你这个——疯子”

    疯子这个词很是刺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了她的专属代名词,李寺年并不开心喜欢这个称号。

    李诗年认真正打量着他的全身,浑身都湿透了确实挺狼狈的。

    “我死后都发生了什么?”三皇子问。

    李诗年将伞靠在身上,摊开手,非常喜悦:“你死后,我一路顺风顺水的,成功摆到了二皇子当上储君,后面过得可舒服了”

    一阵风吹过,将靠在肩上的扇吹翻在地,她不笑了,连忙俯身去捡伞。

    三皇子:“你怎么死的?”

    她拿伞的手停在半空几秒,装作代么都没听见,拿起伞挡在头上,笑着看他。

    三皇子:“你怎么死的…”

    “三皇子您偏要是把我的底扒干净吗?”

    “你怎么死的?”三皇子执拗地抓着不放。

    李诗年笑不出来了,垂着脑袋小声:“病死的…”怕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在朝阳宫病死的”

    “什么病?”

    这回李诗年也不想绕老实回答“什么病呀!”她伸手倾斜雨伞为三皇挡雨,任由自己暴露在外,被雨打湿,仰头看着天:“什么病呀!……太医院的人翻了古书,灵雾山的巫女过来看也只能摇头……五天,就五天时间把我的结局死钉在木板上”

    她将手松开,瘫坐在地红着眼看着三皇子:“我死在……我十四生辰的夜里……比我待在冷宫里……还难受……”

    她难过地趴在地上,手捂住想哭的眼睛:“…呵呵……逃过人为……躲不过天为…”水滴从眼中落出,滴在地上,也不清什么是雨什么是泪。

    她在宫里小心缩在阴暗的角落处活着,每一次都躲不过皇子的草菅人命,死怕了,不得不往上爬。从前视野短浅认为害自己死的是某一个客观原因,越往上,越拥有权力就越知道真正害死自己的是什么。

    是深深刻在他们骨中的贵贱分明,是卑微之人永远都只知道服从认命,而不知反抗,是贵族习惯的草菅人命。

    她的目光在想明白的那一刻投向那真正撑握全局的位子,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生和死去得到那个位子,她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命运的撑控,突如其来的生病,又狠狠地给了她当头一棒。

    每一次死时的嗞味都不好受,太多都是在宫里活生生被人砍死,有些被埋时在土里在发现自己并没有死透浑身的骨头都断了,活不了又不能死,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被恶心的虫子吃掉在绝望中慢慢死掉。

    下毒死的也有那也,不好受,用得都是能把人疼死的东西,有一次狠的,不知道用得什么毒,经脉都暴了,人还活着。太医院的太医觉得神奇,就用针线将暴的经脉全缝上,救治变了味成为了一种谋杀。

    怎么看都觉得病死也挺好的,就是病死的最后一夜挺难受。眼瞎了、耳聋了,胸口有股火在烧,不停地往外吐血,宫女端出去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盆。

    活时不如意,连真正死的机会也不给她。

    “我们……联手吧!…”

    李诗年坐好,用手托着下巴用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三皇子。

    “您前世就跟我闹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诗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问“这确定没被浇满水…”

    三皇子被说气了,将伞扔还给她,她接过伞又说了一句:“不用伞,就真的脑子全是水了”

    三皇子狠狠瞪了李诗年一眼,李诗年知道说过了,就识趣地闭上嘴。

    良久三皇子才开口:“也算不上什么联手吧!就是想护你和李辞年平安出宫,逃离这里”

    听到话李诗年愣了一瞬摇头,回他:“无用的,这里所有人的命运都不会被改变”

    “为什么?”

    李诗年并不想回他这个问题,转移聊天的方向,捡起一旁的伞挡在三皇子头上,拉起他的伞让他握紧。

    “浑身都湿透了,用不用伞都一样”

    “谁说的?只要不再去沾这水,您这衣迟早能变干……别在干上世的事,三皇子您这命运就不会重蹈覆辙……”

    三皇子握紧伞,突然拉近与李诗年之间的距离,让李诗年措手不及地睁大双瞳:“妹妹这是想要三哥——早点死呀!我若不争不抢,即便二哥和四弟不会想我死,那宫里的其他势力呢?沈家不会放过我,若效果未达成父王只会用更加极端的方式去打压我……李诗年从现在就在布局杀我呀!”

    李诗年猛得抓住三皇子的衣领冲他疯笑:“论布局先后,三殿下应该排在我前面才对呀!送出宫,是活的送出宫吗?”

    宫内到处都是北帝的眼,没人能在他底下送走一个活人也没人能脱离他的撑控,这件事三皇子比李诗年还要清楚些。

    “当然是死的,活的送出去我可没那本事呀!”

    李诗年松开他的衣领,身子往后仰双手撑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宠物爬到三皇子身上,慢慢爬行着,她的眼中闪过阴暗。

    “三殿下,我俩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李诗年凑在他身旁,轻仰着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她想挖下来。她的目光太过赤裸弄得三皇子有些厌烦,明白她脑子里又在想什么疯事。

    “赌…谁会先弄死对方……”

    “赌局需要赌注”

    “自是你我——性命呀!”

    三皇子猛得将人按在地上,她的脑瓜重重磕在地上,她疼地皱眉,他将手伸向李诗年的脖子,还未用力去掐。一条银白色的蛇先一步缠上他白皙的脖颈,带毒的尖牙在那晃悠,感觉随时都要咬上去。

    李诗年用种看囊中猎物的眼神看着三皇子退不是进也不是的样子,乐出声了。

    “三哥不是想杀我吗?……来呀!”她抓住他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银蛇缠绕他脖子的力度更紧了,三皇甩开手就要去抓缠在脖子的蛇,蛇已经露獠牙露离他的肌肤不过几毫米。

    “别上手抓,它会咬死你的……”看他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李诗年捂着肚子疯笑的不停。

    “……你现在的身份还未恢复,明目张胆地朝阳宫杀死皇子,李诗年你就不怕死吗?”

    李诗年抹去脸上的雨,从雨中坐好,那双拥有跟蛇一样瞳孔的眼睛不知不觉中让三皇子感到害怕。

    站起身,拿起地上的伞,真正跟他认真说话“这宫里有什么是他这个皇帝不知道,连亲生母亲都不想要的孩子,他这个做父亲又为什么要去认一个毫无用处的孩子呢?……不过杀死三殿下,我的身价就一下子抬高了,您觉得“父王”会杀我吗?”

    北帝需要一个会搅乱皇宫的人,李诗年发疯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正合适不过,但北帝也有概率会杀死这个什么都不怕的李诗年,什么都困不住的人就越是容易脱离撑控,如果她杀了三皇子,就要用一半的概率去赌这个生死局。但她李诗年会去担心害怕这个吗?不会,如果北帝想杀她,她就会去杀了北帝。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李诗年不为自己留任何余地,她是个彻彻底底地疯子。

    李诗年看到了那站在宫墙旁的人——温悦,没想到她会怎么早拿完东西,又在想地站在那看了多久?

    李诗年轻轻拍了拍三皇子的肩,银蛇迅速回到了李诗年手中,进入湿透的衣服内“下次见!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