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离他家不算远，也就四五里路。

    托村村通的福，有村级公路连通。

    不算宽，但路面水泥硬化，路况不错。

    把车上的行李糖果卸下来，拉上老妈，赶忙去接外婆。

    外公死得早，只有一个舅舅不争气。

    连娶两个老婆都离了，两个孩子也被前舅妈带走，舅舅一个人飘泊在外。

    近些年才谈了个离婚有三孩子的女子结婚安定下来。

    两人老来得子，又生了个女孩。

    城里上学太贵，把小孩扔回农村上学，让外婆照看。

    可怜外婆，先死丈夫，后死了年迈的亲妈。

    三个女儿家境贫寒，儿子不争气，三次婚姻折腾才留下个小孙女，儿子儿媳漂泊在外。

    人又要强，这其中情景，苦不堪言。

    前些年，廖固他们家修了新房子，要接外婆过来一起住。

    她却硬挺着不肯，想起这些，心头有着几分酸楚。

    现在终归是挺过来了，廖固已有能力去改善这一切。

    到达外婆家时，天已擦黑，祖孙两正在吃晚饭。

    这一见面，外婆虽然心切，却没有哭出来。

    到底是廖固亲人中经历风波最多的人，早已习惯风雨的打击。

    至于小表妹，就显得很陌生了。

    小时候跟着舅舅他们在外漂泊，没见着几回。

    刚回村上学，廖固就离家出走了，所以有点生分，倒是跟他妈比较亲近。

    在外婆吩咐下才感了声固哥，廖固回了声芝含妹妹好。

    年纪相差太大，小了二十三岁，差了一代人。

    现在长开了，不像小时候萌萌的样子，一时间不好太亲近。

    小表妹全名叫曹芝含，小时候很活泼开朗的，长大了反而有几分拘谨。

    接上外婆与表妹，老妈对他吩咐道：

    “固安崽，趁路去镇上跑一趟，时间还不算很晚，去买些烟酒蔬菜水果，买几条鱼，割几斤牛肉回去。”

    “你回来了，等下你细阿公青花婶子他们肯定会过来看看，好拿些东西接待。”

    “好的，妈。我带回来东西本就不够，正好多买点。”

    老家山村虽然衰落，倒是这镇上的繁华还支楞着。

    大城吸小城，小城吸乡镇，乡镇吸山村。

    山村还没清空，乡镇街市倒还能残留着几分繁荣的底色。

    有邮局，有银行，有医院，有车站，有信息营业厅，有快递站，有菜市场，有超市，有政府大楼，有学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番大采购，塞满一车，很快又回到家里。

    牛马埠村地处一千多米海拔的山区，十月份的气温已经有几分寒凉，家里早已烧上抗寒的炉子。

    钢板焊的炉子，烟囱用铁管接到户外，升温快，没烟气。

    只是要注意安全，不能烧得太猛，容易烫伤人或引发火灾。

    细阿公细阿姆青花婶都来了，正在聊着。

    细阿公加上他父亲兄弟两，三杆烟枪一齐点上，已经有几分烟雾缭绕的样子。

    廖固赶忙上去敬了一圈烟，又跟细阿姆青花婶打了声招呼，拿水果洗了端上，忙完又跑到后面去帮忙做菜。

    婶婶已经拿出自家蔬菜先忙起来了，老妈拿出鱼肉开始整理。

    小侄子在旁边捣乱，两个侄女与小表妹在帮忙择菜，她们同龄人是认识的，凑一起唧唧咕咕聊着。

    廖固也跑过去帮忙择菜，大侄女见他过来，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大伯，你这些年都在哪？”

    “在粤省啊。”

    “粤省哪里？”

    “南循市。”

    “南循哇！那可是全国最发达的城市之一。”

    “好想去南循看看，大伯，那比咱西市有哪些好？”

    “靠海，资源集中点，机会相对多点，其实没想像中那么好。”

    “样子大同小异，把一千个西中心加一起，差不多就是南循的模样。”

    “要去看，寒假我带你们去。”

    “真的？”顿时，三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发出灼热的光芒，直刺廖固脸上。

    旁边捣蛋的小侄子连忙凑过来：“大伯，我也去。”

    “都去，带上太奶奶，大家一起去。”

    “真的？大伯你不会又骗我们吧？”说着，眼里满是狐疑，说完又小声问到：“大伯，你真发大财了？”

    “固哥，有多少，有一个小目标吗？”小表妹追问道。

    两个小侄女也跟着点了点头，唯有小侄子愣在旁边，不知其意。

    现在小孩子见识真广，懂事也早，连小目标这个梗都知道。

    比起廖固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回想当年，说来一把辛酸泪。

    他中学前没到过镇上，大学前没到过县城。

    高中读的县二中离城还有三十公里，直到去读大专才路过县城。

    往后一直来去奔波，连自己家乡小县城都没认个全，陌生得很。

    “你们知道一个小目标多少吗？”

    “知道，一个亿，手机上有的。”

    也是，现在可不是当年，虽然穷困，可比起廖固那时代强多。

    用不起名牌手机，杂牌机还是没问题的，该有功能都有，也就是细节方面与使用感受差点而已。

    “小目标肯定有，你爷爷和大爷爷刚才不是确认了吗，放心好了。”

    “太好了，大伯给我买台笔记本电脑好不好？”

    ……

    廖固与几个小孩子聊得来，与父母以及其他长辈就不怎么好聊了。

    年纪大了，越是顽固保守持大，加上生活困苦不如意，少有开朗的时候。

    不是诉苦就是当年勇，又或家长里短。

    作为晚辈，唯一的办法是少说多听，不要想着跟他理论。

    唯有通过事实，才能一步步确立在长辈面前说话的地位，别无他途。

    这场酒宴，聊到深夜才散去，廖固跟母亲一起收拾完才去睡觉。

    第二天，四兄弟齐聚，久别重逢，畅饮一场，聊了痛快。

    廖固一人把三个弟弟放倒，惹来老妈一顿臭骂。

    第三天，金钱开路，掌握主动权，带上全家老少一起来到市区，买买买。

    先买车，三个弟弟加上舅舅一人一辆百万以上的车。

    然后是买房。

    房产泡沫破碎，大把空房，直接打包一个别墅小区，把原来的物业开掉，换上AI分身的人。

    别人的物业可不敢用，看起来正规，大半是黑灰洗白。

    这也是打黑除恶的成果，还是换上自己的人放心。

    接着又去拜访了小姨，送房子，送钱。

    小姨家经济条件还不错，因为生三女孩，当年还哀声叹气，现在却是小姨最轻松。

    不过这三表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上了大学。

    大姐经商嫁商人，二姐是老师嫁的也是老师，三姐护士嫁了个拆二代。

    小姨本来打算招个上门女婿，好继承那两庙薄田外加市里的一套老破小。

    谁知三都跑了，落了个空。

    被迫看开，开启躺平生活。

    送了小姨，大姨家同样送一套。

    母亲这三姐妹，虽然现在来往少了，但当年也算共过患难，廖固现在富贵了，自然不能相忘。

    转完这一圈，还有奶奶这老人家也要照顾到。

    奶奶娘家有几个娘家兄弟，其实大部分混得都不错，身家千万，早不来往了。

    唯独有个穷困的小舅爷一直挂在奶奶心上，自然奉上一百万，拉一把。

    再多是不可能，总要分个远近亲疏，有个限度，不然就没完没了的停不下来了。

    父母这一辈是近亲，祖父辈牵扯的关系就有点远了。

    本就断了来往的，就没必要自找烦恼了。

    这一切，这些个房子车子对廖固其实毛用都没有。

    主要是影响亲人，震撼他们的三现，破开他们的心防，撬动他们那顽固殭化的心灵。

    方便后继进一步引导他们踏上修行之路。

    未来是修行与AI的世界，要想不掉队，非修行不可。

    而廖固本身就引发者之一，早就处于旋涡中心，避无可避。

    受他牵连，他的亲人也无法逃脱。

    至于什么了因果，斩尘缘…

    那不过是掩耳盗铃，被窝里放屁的二百五而已。

    现实里谁没有几个记挂的人？

    况且这情感更是修行者的重要人性锚点，不可或缺。

    唯有迎头怼上才有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