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不明就里地起身，道了句谢之后。

    却发现，那戚梦如脸上的神色，并未好上多少之后，整个人也愣了一下。

    原本他还自以为，自己明白了戚梦如此次过来的动机。

    可现在看来的话，似乎自己好像懂错了？

    就在他望着戚梦如等人离去的背影，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

    百里浪去而复返了。

    不仅如此，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些潮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兴奋之事，又或者说是平日一大幸事。

    “怎么这么开心，吃了蜜蜂屎了你？”张凡当即打趣了句。

    “凡哥儿，这可比蜜蜂屎不知道，好多少倍的喜事啊。”

    听百里浪这么说，还有些来劲了，张凡也收了收声，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示意那百里浪接着说。

    “凡哥儿，你猜猜看，咱们这次募兵，募了多少兵？”百里浪故意卖了个关子。

    张凡笑了笑，“这是招了多少人啊，你这么兴奋，没领过万八千兵呗？”

    还在卖着关子的百里浪，听到张凡这话，他也笑了，眼瞳翻转，朝着张凡这边又多走了两步，小声道：“我的确是没领过万八千兵，若是能有万八千兵来我来领，我当然会这般兴奋啦，只不过。”

    百里浪说着，又顿了顿，“不知道，凡哥儿，你有没有带过十万大军啊？！”

    多少？

    十万？！

    张凡双眼顿时瞪大，“你是说，我们这次募兵，招到了十万将士？！”

    百里浪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凡哥儿！一堆百姓全都愿意加入我们赤火军！”

    “原先负责登记的，只有六百多位兄弟，场地也只是在几个街道空地，但我看势头太大，怕耽搁了大事，当即增加到了一千多号人，负责登记，把场地也改到了城池外头的那片，白茫茫的雪地。”

    “不过凡哥儿，你放心，我还有让人预备了干粮、热粮、水、一部分衣物和棉被等等可以用来取暖之物。”

    “还同步以十人为一小册的登记法子，快速将这些招募的新兵将士，收集起来，汇聚成真正的花名册。”

    “就咱们开会的那段时间，已经有十万个将士了，现在还在上涨，凡哥儿，咱们这算不算是史无前例？”

    算！

    这特么也太算了！！

    放眼整个历史，哪有过一个小小的百夫，兼着校尉的差事，干着一州之总兵的活？！！！

    “走！领我去看看。”

    ……

    ……

    在百里浪的领路之下，两人的身形如电，迅速穿越一条捷径。

    眨眼间。

    便抵达了城楼。

    张凡神情坚毅，步伐稳健有力地走到城楼的边缘，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搭在赤牙刀的刀柄上。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默默地凝视着城下。

    那里，有着十万大军。

    这十万大军，如同一片沉默的海洋，随意地伫立在皑皑白雪之中。

    这些人真的能被称之为军队吗？

    不。

    或许用“十万百姓”来形容更为贴切。

    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从未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

    前不久还是拿着锄头锄草，拿着镰刀割菜的淳朴百姓，现在却都站在这里，成为了一名军人。

    张凡愣住了，瞳孔之间的犀利神情，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而眼神之中，多了一些难以言状的情绪。

    眼前的景象，当真是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这么多的百姓，都愿意加入赤火军，而不是以百姓的身份去求得庇护。

    原本张凡还以为，只有一部分青壮年，又或者一部分胆子略大一些的人，才会同意加入赤火军。

    不管怎么说，赤火军都是一支军队，成为将士之后，若再想离开，那种难度从当初游峦用等，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在当着普通士卒，就能看出。

    眼下这群百姓，到底是相信赤火军会庇护他们呢？

    还是不相信赤火军会庇护他们呢？

    若说相信吧，那加不加入赤火军，不也还是会被庇护吗？

    若说不信吧，那加入赤火军，就能得到庇护吗？

    难不成，就只是为了一口吃的，就愿意将自身一生的青春年华，都交出去？

    张凡不明白，但他更愿意相信，这些百姓是因为相信他，相信赤火军，才会加入到其中来。

    “凡哥儿，这也太震撼了吧，我在下面看的时候，都没现在这般震惊！”

    刚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的百里浪，这才开口赞叹道。

    他脑海当中，自然没有张凡这么多的考量，还有情绪波动。

    “可不是嘛。”

    张凡也回应了句。

    他也看呆了。

    的确。

    只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震撼。

    这可是整整十万人啊！

    哪怕是站在数十尺高的城墙之上，俯瞰下去，那密密麻麻的人影，依然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无边无际。

    良久之后。

    张凡不免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他紧紧握住赤牙刀，眼神坚定无比，仿佛已经看到了十万大军下扬州的场景。

    似乎受到了扬州这一信念的感染。

    微风轻拂而过，雪花在空中，竟然都变得有些优雅起来，没有了北雪那般的强势，倒像是江南雪花那般翩翩起舞。

    轻柔地飘落在，那些被称为将士、但实际上只是普通百姓的脸上。

    他们此刻透露淳朴和善良的面容，放到这冰冷的雪地之中，放到这满是疮痍的沂临县城门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

    张凡的手，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那冰冷刺骨的城墙。

    城墙的寒意，透过手掌传来，但他却浑然不觉，心中涌起的豪迈情感，让他热血沸腾。

    他深深地感受着责任的重量，这种感觉如此真实。

    以至于，他仿佛能触摸到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感受到每一寸土地所承载的历史和希望。

    在这一刻。

    他觉得自己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与生活在这里的数十万生民百姓同呼吸共命运。

    他坚信，这十万善良淳朴的百姓，将他们的信任和期望，都全部寄托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