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混血种，也终归是人，人便是要死的，可人不是断气的时候才真的死了。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在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他在社会中死了，不再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的死了。

    从这种方面来说赫尔佐格也算得上是实力强横，毕竟都过去十多年了现在还有人记着他，要被他的身后事所恶心，要让路明非在肚子里面把他家里十八辈祖宗全部问候一遍。

    虽然路明非在心里已经把这个混蛋千刀万剐，但是脸上还得表现出一股子云淡风轻的表情。在这么多年的经历中他学会了做这种事情，去隐藏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斩杀黑王的大英雄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面露难色。现在他需要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

    “所以我的学生们怎么找到小象龟的。”路明非开口问道

    “你的那些学生们，原本只不过是在这里实习，处理一些有关升格现象的事件。”

    升格现象，路明非对这个词已经听过了太多次。这种现象是指代着在那场彻底杀死黑王的大战之后，全球范围出现上频繁出现了原本血统稀薄到近乎于零的混血种们突然发生血统浓度大幅度提升的现象，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混血种们也没有找到这种从未有过现象的原因。最后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把这些人给了一个“升格者”的称呼。

    这使得混血种社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毕竟这些升格者们的血统浓度之高，大有B级遍地走，A级不如狗的趋势，而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完全不在乎之前混血种内部的规则，他们更喜欢肆意挥洒着自己身为混血种的力量。这也使得学院这几年的重心从处理残余的龙族变成了发现与控制那些升格者们。

    不过就实事而言这项工程委实困难重重，毕竟那些血统浓度极高的家伙同时还持有着各种高危言灵，脑子更是灵光的不行，每一次处理和抽奖一样，与其对付他们路明非宁愿让四大君王再从坟地里面爬出来。

    对于战前因为白王事件而重创的蛇岐八家，则更是彻底陷入了疲态----那些被他们称之为“荒鬼”的混血种升格者里有不少又同当初猛鬼众的残党同流，最终演变成了极为棘手的“恶鬼”。而对于他们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日本这十多年来针对黑帮的更加严格的控制手段，诸如《暴力团排除条例》《暴力团对策法》的各种法案出台让现在的蛇岐八家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时刻。也因此学院会让一部分即将毕业的学生以社工实习的来这里作为援助。

    “我们也原本没有打算让他们做什么危险的一线，只是让他们做最简单的文书工作。比如检查抽血的结果。”

    “抽血？”

    “是的，我们和政府机构合作在那些升格现象频繁出现的地方安排了献血点，这样我们可以通过收集的血进行血统评级测试。虽然这听起来很蠢但是确实是帮我们发现了不少升格者，对于投入的经费而言完全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乌鸦说的话到让路明非想起来自己初中上的生物课，东京里面的那些毫不知情的人就像是标记重捕法里面的那些小麻雀一样，不过这说辞显然有些问题，这种数据必然是会经过Echo的审核之后再进入学院档案的，没有理由Echo没有发现而自己的那几个学生却发现。

    不过乌鸦没多说什么，他只是掏出了几张纸给路明非，路明非接过看了一眼，是学院通用的血统评级测试结果。他快速的翻阅了一下，眉头却又紧缩了几分。

    “完全没有血统的普通人？”

    毫无疑问这个报告就是小象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解释了为什么Echo没有发现问题。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一个身拥白王皇血的人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结果。

    “我想也许是白王血脉的特殊特性使得他看起来像是普通人。”乌鸦说着看了路明非“我记着没错的话，校长您据说在刚入学的时期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吧。”

    这话说的路明非不禁有些汗流浃背，毕竟乌鸦他说的是大实话，当年的自己就是一个纯种的废物，是后面靠嗑药才勉强混上来。有关那些事情自己不好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显然不能同这位小象龟完全一样。

    “你要这么说，倒不如说是那些刚复生的初代种。”路明非此时依旧装作没事的样子说着，以把事情从自己身上岔开，免得接下来让乌鸦再说些让自己流汗的事情。“比如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他甚至于在数十年间都是作为人类生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龙王。”

    “我也是这个观点，虽然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似乎正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混血种，所以他的血统并没有被激活，血统测试也只会测试出他是普通人。毕竟白王的领域是有关精神，这种事情并无没法发生的理由。”

    这说的倒是没错，但是他还需要别的可以一锤定音的情报来确认小象龟的身份。

    于是路明非开口向乌鸦问道：“那你怎么确定他是小象龟？”

    乌鸦也是早有准备，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路明非。

    路明非心想这可不敢是什么R18G级别的玩意，不然等下的晚饭自己还吃不吃了。

    就这样他有些忐忑的接过了盒子打开，伸手从里面取出了保持的宝物。

    这是一个破碎的面具，似乎是被刀剑从中一刀劈断，但是残留下的部分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路明非昨天方才见过。

    他当然见过，他亲眼看见有人带着这个面具杀死过一个少年的心。

    那个名为赫尔佐格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