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最后一条语音后，苏墨又在窗边站了一会。

    月色美吗？

    当然是美的。

    但看了一会，苏墨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明明刚结束和她的聊天，他就开始想她了。大约是因为，他总觉得夏诗鱼这会应该也正站在窗边，和他一起看着这轮月亮吧。

    于是他明白了，比起看月亮，他更想做的是和她一起看月亮。

    或者说，他更想看的是她？

    想了一会，苏墨坐回到了书桌前。桌上的白纸崭新，简直像刚放上去的一样。

    他这才想起来，他是不是之前打算画画的来着？

    倒好像也不是他打算，应该是他的第二人格打算的。

    又第二人格了。

    只是发呆了好久，就没画成。

    这样的发呆当然不会是头一次。

    从小，苏墨就喜欢坐在院子里看风景。但看风景只是其一，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一大半的时间是被用来发呆的。

    一片落叶、一只飞鸟，都可以是一段天马行空的源头。

    又看了桌上的白纸一眼，苏墨摇了摇头。尽管没有任何困意，还是洗漱上了床。

    ……

    夏诗鱼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月亮很圆、很亮。而且，有苏墨陪在她身边。

    不过这次的梦没有上次那么长，以至于梦醒后的夏诗鱼拿起手机一看，离自己定的闹钟响起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就算对于习惯早起的她来说，这个时间也还是太早了一些。

    不过既然醒了，又感觉不太困，干脆也就起床了。

    夏诗鱼这么早起床其实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但如果这个人是苏墨的话，就有些稀奇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墨觉得自己上一次这么早醒来应该是从床上摔下来的那一次。

    区别是，这次醒这么早一点没觉得困。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放在平常，再睡个一两个小时，醒来还是会困的。

    难不成不睡太久其实不会困，睡太久了反而会困？

    不过好在奇怪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醒都醒了，又不困，那就不睡了呗。

    盘腿坐起在床上，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苏墨并不着急起来，而是点开了夏诗鱼的聊天框。

    打出早安后，手指停在了发送键上。

    如果她还没醒，给她发消息会不会吵醒她？

    回想起刚才梦里的场景，苏墨突然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她应该也醒了。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于是苏墨选择按下了发送键。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梦见她了。

    梦见一个人，到底是因为想她，还是她也在想他呢？

    “嗡”

    诗余：“早安。”

    或许的确是两个人互相想念，才会进入彼此的梦境里吧。

    于是，苏墨坐到了桌前，拿起了笔。

    不多时，纸上升起一轮明月。月光下，桥边的围栏上，一个少年惬意地靠在围栏上，和身边的少女一起仰着头，看着月亮……

    作为不知名摄影师苏清言先生的独子，苏墨从小就没少摸过相机。

    摄影爱好者的相机通常很少愿意让别人碰，在这一点上，苏爸爸倒是和别人不同。起码在苏墨表现出对摄影的兴趣时，他很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相机。

    在苏墨稍大一些之后，甚至拥有了一台属于他自己的相机。

    但在这一刻，苏墨发现了画画和拍照最大的不同。

    无论拍照的水平如何，最少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记录下的世界是真实的。

    画画就不一样了，起码在梦里，他看的还真不是月亮。

    不过嘛，也是有一个好处的。

    毕竟相机是无法记录梦境的，而画笔可以。

    落下最后一笔后，苏墨放下笔，轻轻吹掉纸张表面残留的橡皮屑，最后两只手拎起来抖了抖。

    这样是能抖出什么存稿吗？

    （划掉）

    看着自己刚完成的‘大作’，苏墨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不错。

    感觉是可以靠这个吃饭的程度了。

    请叫我带画家。

    看了一眼时间后，苏墨将画对折，暂时夹到了日记本里。

    是不是该去买个资料册什么的，专门用来收纳这些画呢。

    走进厨房准备热一包牛奶的苏墨，在心里把这件事放进了日程。

    “早呀。”

    “早……”

    “要喝牛奶嘛？”

    “啊？”

    “今天早上热牛奶的时候没注意，放了两包进去。”

    苏墨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但说的话总感觉像是诱惑小孩子的大叔似的。

    “你要是没喝的话，帮我喝了呗，我喝过一包了，实在喝不下了。而且这包热过了，不今天喝掉的话就得扔掉了。”

    “不用了……”

    “帮帮我嘛，你也不想这包牛奶就这么被扔掉吧，多可惜啊！”

    扔给唐宇飞那里怎么不算扔掉呢。

    苏墨一边和夏诗鱼一起朝着公交站牌走，一边继续诱惑着，虽然刚才编出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

    “那好吧，谢……”

    是帮他的忙，不是拿他的东西，是帮他……

    见他实在坚持，夏诗鱼在心里念叨了一会，勉强说服了自己，这才收下了这包差点去流浪的热牛奶。

    “谢谢你！”

    苏墨抢先说出了谢谢。

    “没、没关系。”

    在车上，夏诗鱼插上吸管，把牛奶捧到嘴边，小口喝起来的时候，苏墨眨了眨眼，然后转头，带着笑看着她。

    怎么会有人连喝个牛奶都这么专注呢？

    别说，怪可爱的。

    至于夏诗鱼……

    她是发现了旁边的这个人在盯着自己看，这才装作一副专心喝牛奶的样子，等着他什么时候看够了，主动收回目光。

    只是，一包牛奶都快喝完了，为什么他还在看啊！

    攥着空牛奶盒的夏诗鱼又不敢转头问他，只好红着脸咬起吸管来。不一会，软软的吸管上就留下了一排排小小的牙印。

    而眼尖的苏墨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顿时在心里大呼可爱，于是看得更起劲了。

    过了好一会，大概是实在受不了了，夏诗鱼鼓起勇气，冒着主动对视的风险转过头，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发现对方在她转头的瞬间，已经同步地把头转了回去，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好吧，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结果她刚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牛奶盒，就感受到旁边的那双眼睛又看了过来。

    看不够，怎么想都看不够吧。

    “……”

    怎么会有人连别人喝个牛奶都要盯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