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苏墨就已经吃完早饭在洗漱了。

    这倒是他自从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起这么早。

    学校是要求学生六点四十到校早读的，而苏墨从家到学校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六点起床，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吃完早饭、洗漱，路上十来分钟，刚好卡着点到教室。

    昨天和夏诗鱼约好了六点一刻出门之后，苏墨的确把闹钟往前调了不少，但今天甚至是在闹钟之前醒来的。

    而上一次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是苏墨半夜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他的潜意识里是真的想早早醒来，然后见到她。

    说起来，他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梦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有点怀念？

    六点十分刚过，苏墨就实在等不及了，伸手拽起书包往背上一甩就下了楼。

    “喀哒”

    刚走到三楼夏诗鱼家门口，还未及抬手，门就打开了。然后一个穿着校服、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就出现在了苏墨的面前。

    “早呀诗鱼。”

    “早……”

    夏诗鱼早上的声音和平时又有些不一样，似乎听起来要更柔更软一些，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的rua。

    十七年未曾品尝过何为喜欢的苏墨，在刚步入十八岁的第一周，甫一接触，就迷恋上了这种特别的感觉。

    是什么感觉呢？

    和她一起走在街上，连风吹过来都是温柔的感觉，带着她的气息。

    “坐我旁边吧？”

    上了公交车，苏墨热情地发起邀请：“朋友嘛，坐一起很正常，而且你还是我同桌，在学校不都坐在一起的嘛。”

    苏墨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当然不是啦。

    他就是单纯想跟夏诗鱼一起坐而已。

    “好吧……”

    夏诗鱼小小纠结了一下后，还是坐下了。

    “你……”

    苏墨本来想问她关于今天发成绩的事的，毕竟昨天晚上是以这个话题结束的聊天，今天再以同样的话题开始，就好像这段聊天从未停过一样。

    但他又总觉得她好像对这次的成绩有些紧张，于是又临时改了口：“你要不要听歌？”

    紧张的时候听听歌是一种不错的放松方式，或许她也会喜欢。

    “……啊？”

    坐在一起这种事，夏诗鱼还能勉强告诉自己，这是朋友之间正常的行为，可一起听歌也能算嘛？

    虽然她对这个邀请的确很心动，但她还是有点没法说服自己。

    “我们是朋友对吧。”

    愣了一会，夏诗鱼突然转头看向苏墨。

    “啊，对啊。”

    苏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不就是问她要不要听歌吗，怎么就说到朋友上了。

    “那作为朋友一起听歌，是、是很正常的对吧！”

    “……当然，我们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

    苏墨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想和他一起听歌。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自己没法说服自己，就来问他可不可以。

    真以为他像看起来那样只是把她当朋友啊？估计他把她卖了她还能喜滋滋地帮她数钱呢。

    不过他也的确不舍得把她卖了就是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他要据为己有。

    “那、那好吧。”

    夏诗鱼两只手把书包抱在怀里，有些不安地扭了扭。

    苏墨从包里拿出了耳机，顿了顿，突然想逗她一下。

    “呐。”

    夏诗鱼呆呆地看着他伸出的手，还有静静躺在他手上的两只耳机。

    所以为什么是两只耳机？

    啊啊啊！

    少女心中响起一阵开水壶烧开水的声音，本来只是有些微红的脸突然红成了煮熟的大虾，整张脸都埋进了抱着的书包里。

    他刚才好像确实没说要和她一起听，那她、她……

    一旁的苏墨看着夏诗鱼从脸上红到了耳尖，眼看着头顶上就要冒出蒸气了，方才强行忍着笑出声的冲动，装作好奇地问她：

    “你挑一个呀？”

    让她挑一个？

    听到了苏墨的声音，开水壶暂停，夏诗鱼抬起头，重新看向了他伸过来的手，顿了几秒，又转头看向他。

    ……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的呢？

    坏苏墨。

    苏墨抿着嘴，脸上紧绷着，看着少女红着小脸，伸手拿走了其中的一只，于是也把另一只戴到了自己耳朵上。

    “开点窗户吗？”

    苏墨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其实风大概吹不到她哪里，但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好。”

    于是苏墨伸手把窗户拉开了一些，然后吹着风，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

    『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蝴蝶自在飞，花也布满天』

    『一朵一朵因你而香』

    …………

    小时候，苏墨就很喜欢听歌。

    夏日的午后，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旁边摆着他的小小音箱，里面放着他喜欢的歌。

    多么惬意的生活。

    “我看你啊，离退休老大爷就只差一壶茶一笼鸟了。”

    小孩子不能喝茶，但养鸟大抵是可以的。

    苏墨的老妈每次看到他这副样子，总会摇着头感叹。说起来，她都还没退休呢，她儿子倒是先过上退休生活了。

    更让苏墨哭笑不得的是，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只是说说，她是真的想过给他弄一只鸟来养。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恶趣味。

    苏墨并不讨厌鸟。他平时坐在院子里的乐趣之一，便是看着天上的鸟飞来飞去。从这一棵树上，飞到那一棵树上，不时还叽喳几声。

    但如果为了养鸟而把鸟装进笼子里，倒是很没有必要。

    他并不缺那一只鸟。只要站在院子里抬起头，周围飞来飞去的鸟都是他的，他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但这个理由大约并不能让老妈放弃她的想法，于是苏墨换了个说法：

    “不用了妈，鸟笼挂那么高，我又够不到，到头来还是得你养。”

    老妈大概也觉得确会是这样，于是这件事后来也没再被提起过。

    而后来，她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

    于是他的老妈像是发现了新的有趣的东西，总变着法给他们弄点东西来，一副生怕怠慢了小姑娘、人家不愿意来玩了的样子。

    “小鱼啊，零食什么的你们要不？”

    “你爸刚弄了点樱桃回来，你拿点去跟小鱼分着吃去。”

    她都说了，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了，怎么会不愿意来玩呢？

    苏墨并不太理解，但自家老妈很支持他和邻家小女孩一起玩，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事。

    她挺活泼的，不像他总喜欢呆着不动。

    偶尔，活泼的她倒也愿意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静静地听着歌，抬着头，看着天上的飞鸟、流云，亦或是夜空里的星星。

    也许是巧合，也许又不是，那时候的他也很喜欢这首歌。于是这首歌，她也曾经坐在他身边，听过一遍又一遍。

    而现在……

    苏墨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夏诗鱼。

    歌还是那首歌。

    而幸运的是，人也还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