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去了。”

    肩膀一沉，唐宇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哦……”

    苏墨抬起头，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想了想，拿出一张纸巾，夹在读到的这一页，然后合上了书。

    “滴——”

    “记得一个月之内还上啊。”

    “嗯嗯，谢谢老师。”

    运气不错，不光封面很合眼缘，内容也很喜欢。

    苏墨读的很慢。

    读着读着，他总会想起自己童年的那个小院。待到飘荡的思绪回来，便已经过去了许久。

    他是很喜欢看书的。如果真的要从学校的课程里选出一门最喜欢的，苏墨大概会说是语文，虽然他并不喜欢语文试卷。

    有人说，如果不是急着赶路，语文应该是最美的学科。

    这话苏墨心里是认同的。

    不过，只有语文书是不够的，语文更多的浪漫应该在课本之外，课本上印着的寥寥文字，只不过是一个缩影。

    每一段文字，背后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段段鲜活的记忆，一个已离我们远去的时代。

    关于这些，苏墨是很愿意自己花时间去了解的，但若是能有一个人能为你的了解开个头，指个方向，那自然是更好的。

    比如苏墨的语文老师刘亭。

    讲课时旁征博引，各种小典故信手拈来，薄薄的语文书在他的手里活像一本百科全书。

    总有一种老师，好到让你觉得这门课考差了简直是对不起他。

    于是苏墨总喜欢没事跑到语文组去找他聊天，聊的内容也很广泛。

    聊文学，聊历史，聊人生，聊理想，甚至是爱情。

    一位老师和高中生一起聊这些，听上去多少有几分荒诞，但刘亭毫不介意。

    聊天时，他也并不会把自己的观念朝着苏墨一股脑的输出，只是在提及相关的问题的时候，利用自己渊博的知识储备为苏墨指出一条路，告诉苏墨要怎么去寻找想要的答案。

    而此刻，刘亭在学生们低头预读课文的时候，走下讲台巡视，正好走到苏墨旁边，停了下来。

    显然是看到了苏墨桌角放着的书。

    他当然能从平时和苏墨的交流中听出，苏墨这个小孩是没谈过恋爱的。

    他能看懂多少呢？

    不过又想到刚才无意间看到的几次苏墨偷偷瞥向夏诗鱼的动作，突然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几分想笑，微不可察地摇起了头。

    我又能看懂多少呢……

    苏墨对于刘亭的心理活动自是无从得知，又是低着头，只能感受到他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微微一顿，接着便走了回去。

    挠了挠头，苏墨把桌角的书塞进了桌上立着的书堆中。

    ……

    对于一件事，越是不想它来，它便来的越快。

    比如大学生的交作业的日子，比如打工人交方案的日子，又比如高中的开学和考试。

    尤其是开学考试。

    尽管只是一次单纯的收心考试，但一旦引入了年级排名，就变的好像不那么单纯起来。

    “我是不是被谁偷走了一天。”

    唐宇飞有些嘀咕，总感觉昨天班主任才刚说要考试，明天就真的要考试了。

    苏墨也有同感，最后一节晚自习临下课，他在清空桌面时发现了这本昨天借来后就夹在书立里的书，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一天了。

    保险起见，苏墨这次把书塞到了书包里。

    “《云边》？好看吗？”

    唐宇飞凑了过来，在书被塞进书包之前看到了书的名字。

    “应该挺好的吧，我才看了一点，我哪知道好不好看。”

    “哦……”

    唐宇飞又把头收了回去，没一会又凑了过来：“这次一考场在咱们班还是十六班？”

    他们两个的考场自然是不用看的，苏墨一考场，唐宇飞二考场，毋庸置疑，甚至连座号都可以自己排出来。需要看的只是每个考场在哪个班。

    苏墨拿着书的手差点没收住，在离对方的脸还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才堪堪停下。

    “我还没看，你去帮我看一眼……算了我去吧。”

    本来懒得动的苏墨突然有点好奇夏诗鱼在哪个考场，于是罕见地表示要乐于助人。

    开了窍的唐宇飞也不说破，“哦~”了一声就坐了回去，接着收拾起自己的书。

    “你看考场座号了没，没看的话我顺便帮你看了。”

    于是苏墨转头看向他的同桌，语气随意。

    “喔……好的，谢谢！”

    夏诗鱼显然有些不太习惯“朋友”的身份，言语间还是有些不自然。

    苏墨对于这种小考试还要分考场的行为深恶痛绝，毕竟每次分考场都要把桌面的东西清空一次，然后考完还要再摆一次。

    至于这到底是谁的主意，这个问题倒也不用多想。

    还能是谁，阎老虎呗。

    这种无语的心情，在看到考场排布之后更深刻了些。

    一考场在……八班？二考场呢……十五班？？

    谁家考场排的东一个西一个的啊？

    为什么一考场旁边能是三十二考场？三十二考场旁边是十三考场，然后是四考场……

    键盘上撒把米，鸡排的都比你整齐。

    苏墨看得一阵迷茫，然后突然想起了某天中午躲在楼梯下面听到的对话。

    哦，排考场的是宁哥啊，那没事了。

    赦免！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另一张纸，上面是考号考场座号表。

    夏诗鱼……三十二考场？

    苏墨这才反应过来，她刚转来，又没在一中考过试，可不就在最后一个考场吗？

    那这考场排的好啊！

    朕的宁丞相呢？

    赏！重重有赏！

    苏墨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走回到座位上，满面春风。

    “怎、怎么了？”

    见苏墨一脸毫不掩饰的开心，夏诗鱼有些奇怪，少见地主动开口问了起来。

    “吃【哔——】了？”

    唐宇飞说话可就没这么委婉了，净拣着什么话损说什么。

    “咳，没事。”

    苏墨收敛了一些，把夏诗鱼的考场信息写在了一张纸片上递给了她。

    他的字真好看。

    接过纸片的夏诗鱼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上面的字写了些什么，而是字本身。少女微微有些脸红，低声道了谢。

    “谢谢……”

    柔柔的声音里，似乎藏着少女特有的小小的羞涩。

    软软的，像羽毛。

    苏墨本来就有些高兴，高兴之下听着她的声音都感觉似乎更好听了一些。

    瞟到夏诗鱼在九班，又得知了自己在十五班的唐宇飞完全没想明白一边的苏墨在乐些什么，直到他帮旁边的同学扔了一大袋垃圾，回来时顺便瞄了一眼考场分布图。

    “宁哥这考场怎么排的，一考场怎么在八班？为什么不是二考场在八班！”

    走回来的唐宇飞完全不顾形象地嚎了起来。

    完全没抓住重点吧。

    另一边正小心地把苏墨给的纸片对折后放到笔袋里的夏诗鱼动作一顿，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他在八班……

    所以他刚才那么高兴，不会是……

    眉眼刚刚一弯，少女突然纠结起来。

    那他喜欢的是夏诗鱼还是小鱼啊！

    ……我这算是在吃自己的醋嘛？

    不对，说好要和他保持距离的……

    可是我和他现在只是朋友啊，我又管不了他想什么……

    至于因为唐宇飞这句话而正偷看夏诗鱼的苏墨，看着对方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比方才看到考场图时还要多几分。

    这个夏诗鱼，是在想什么？

    猜不出来。

    别说苏墨猜不出来，就是现在的夏诗鱼自己恐怕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瞎想些什么。

    少女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