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

    一群人乱纷纷的忙着清点山寨的家底，武器、弹药、粮食、布匹、钱财等，没有人在乎死了的大当家或是二当家，卷了个席子扔到了后山。

    “土匪，你怎么知道剩下的这帮人不会反抗，就不怕有人给你一枪？”虽然一夜未睡，吴哲还是没有丝毫困意，找刘景升闲聊。

    “这群人是县里老李家养的，帮他们家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胖子家有一批布料就是李家让他们劫的。我们杀的那几个都是他家的人，那个中年男人是他们家老五，平时都不在这儿，隔三差五来一趟，昨天在这儿算他倒霉。其他人都是跟着混口吃的，他家老大都死了，剩下的人都聪明着呢。”

    “我真没想到你最后的办法就是冲天开两枪吓唬他们，要是早知道说什么我也不来跟你冒险。”吴哲还是觉得昨晚的行动有些冒险。

    “所以我没说啊，就知道你没胆来。少爷我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刘景升没有觉得昨晚的行动有丝毫不妥。

    “别得瑟了，潘家那对父子怎么处理？”看见跟着忙碌的潘家父子，吴哲泛起了难。

    刘景升无所得回道：“杀了吧，家里人都让日本人杀了，不跟着你找日本人报仇，跑到这当山贼，也不是啥好鸟。”

    “算了，让他们走吧。”吴哲想了想，还是狠不下心。

    “我没意见，山寨是你的，你自己决定。回头你把这里弄弄，咱们进来的那条路也别想着保密了，十几个人都知道了，没准谁喝多了就说出去了。回头我让斧头给你送点钱来。”刘景升看看四周的环境，很是不满意。

    吴哲摆弄着昨晚收缴的几只破枪，说道：“没武器啊，就这几杆老套筒，膛线都没了。”

    “你是胡子，你是胡子，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刘景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喊道。

    “也是。”吴哲努力说服自己的新身份。

    “这边你弄成石头的围起来，人多了以后安排好岗哨，别像这帮人似的这么疏忽大意，保证没问题。这四面是山，就这一条路，敌人来多了摆不开，来少了，你这边比他人多。大炮进不来，小炮打不动，存点粮，后山还有水，怪不得我师父说这里是好地方。你现在有多少人了？”刘景升问道。

    “潘庄跟过来九个，这里收了三十九个，加上你、我、胖子和斧头，一共五十二个，够一个排了。还有十四个女人，十二个孩子。回头我问问有要走的放人走，干这事不是真心的不行。”吴哲掰着手指头给刘景升数着。

    “别算我，我是土匪，不当山贼，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弄，我还得找我爹和我媳妇去呢。”

    “行了，我知道了，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大当家的位置给你留着，我们东北都叫胡子，不分山贼还是土匪。哈哈。”

    ----------------

    “不是，斧头你打听清楚了？他去举报给日本人，然后日本人杀了他全家，他怎么想的？”刘景升终于发现比自己混账的人了，很是好奇。

    “错不了，少爷，那老小子叫潘慧林，潘家大院就是他家的。这老东西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看不上他，为了邀功告了密。日本人也没给他面子，连他家人一起杀了。”

    “那老东西现在在哪？”

    “跟伪县长凌以忠筹备日本人进城呢。对了，少爷，城门口还贴着你和陈少爷的通缉令呢，那个潘慧林知道了你要给潘庄百姓报仇。”

    “这姓潘的真是活腻歪了，凌以忠是不是凌家的？”

    “是，凌家老太爷上吊了，听说这个凌以忠一直在给日本人干活，很得日本人赏识，对了，咱家就是这凌以忠带人查封送给日本人的。我想偷着进去，看守得太严了，没能进去。”

    “凌家除了那老太爷没一个好东西。收拾东西，吃完饭跟我回去，咱看看凌家出的卖国贼长什么样子。”

    “行，要不要告诉陈少爷和吴排长他们？”

    “不用，咱俩就行，就是看看，人多了扎眼。”

    ----------------

    “少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进城呢，原来钻下水道啊。”

    “废话，你能飞进来啊。”

    “少爷，我可以从城门直接走进来的。他们又没有通缉我。”

    “怎么着，跟我吃苦不愿意了啊？哪儿那么多废话。”

    明天就是举办日本人进城仪式的日子。城里实行了宵禁，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也可能全家都逃亡了外地。

    刘景升带着斧头来到了一个小院，翻墙进去。院子不大，正中间有棵老槐树，更显得院子阴暗。

    刘景升熟练的从屋门口石头下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闪身进了屋里。

    “少爷，这不是那东北胡子住的地方吗？你怎么来这了？”斧头来过这个院子几次。

    两人找了凳子，坐在屋里，没敢点灯。刘景升对斧头说：“斧头，从你到我家以后咱俩就在一起，现在跟你说件事。我不打算去津门，也不去北平念书了，我准备打日本人。你要是不想跟我就去找我爹，让他给你安排。”

    “少爷，你去哪我去哪，我虽然不懂你为什么要打日本人，但是你打我就跟你一块打。”

    “会死人的。”

    “没有少爷，我早就死了。”

    “行，我也需要你，那就一块儿。后院那柴棚底下有个地窖，地窖里有些武器。这次我们用枪，近身太费劲了。”

    ----------------

    夏天的天，猴子的脸。没等刘景升和斧头两个睡着，当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轰隆隆咔嚓嚓闹了一个小时却是一滴雨没下，等天不闹了，开始下起了大雨。大雨一直持续到早上，又转为小雨。

    刘景升坐在门槛上看着天，数落着日本人选的破日子不好。

    斧头擦拭着枪油，少爷说这把枪给他了。自己还是跟着少爷练枪的时候摸过。东北胡子说了句比你家少爷打的准，气得少爷非要跟自己换枪，自己还挨了好几脚。

    日本人推迟了入城仪式，伪县长和潘慧林都躲进了伪政府，那地方不好进啊，就让你们再多活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