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记之重新选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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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意和落湖

    张帅从11年就进入这家事业单位,在财务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了快12年。

    每天他都是第一个到的,最后一个离开的,节假日也经常自愿加班。

    由于单位性质要求24小时值班,因此过年也会进行排班,所以在工作的这十几个年头,年三十晚上或者初一晚上他都在单位值班,一方面是为了照顾那些老家在外地的同事,另一方面也是利用这些安静的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完成工作任务。

    通过这些努力和付出,张帅被单位一把手公布了财务科科长的新职务,那段时间,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憧憬着以后成为总会计师,再往上进入单位领导层中。

    本来以为会这样子稳定前行,猥琐发育。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财务工作毕竟是心腹中的心腹,他一个没啥后台的人,虽然学校不错,科班出身,工作也很认真,但他不是下任领导的心腹。

    于是在前任一把手离开单位后,新的一把手一来就找他谈话,给他优化了,去了一个后勤科室主持工作,就这样他被清理出了财务岗位,也离开了单位的中枢系统,去了一个忙碌但是没啥前途没啥地位的后勤科室工作。

    工作的不如意让他每日都郁郁寡欢,但是偶然间的一次遭遇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日张帅因为要去机房巡查,但是他忘记拿门禁卡了,所以他匆忙回到家去拿单位的门禁卡。可是本该出差外地,当日绝不可能回来的妻子却在家中。

    他看着满脸春情,额头还有汗珠的妻子,发现她衣服的扣子竟然没有扣好,还没有穿内衣。张帅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他大声的问妻子:“那个男人在哪里?”

    “什么男人?我刚回来,正准备洗澡,你说你,怎么突然回来,单位不查岗?”

    “说,那个男人在哪里?”张帅眼睛都快红了。

    “去你的,你不要叽叽歪歪个不停,没有男人,有也只有你这个窝囊废。”妻子大怒道。

    张帅这时忽然听到衣柜里有细微响声,他迅速打开衣柜,就看到一个男人赤着身子站在里面,怀里抱着衣服,手指还勾着一双鞋。

    这个男人是他妻子学校的领导,一个长相帅气,文质彬彬,有点儒雅的中年男人,去年才从别的学校位调到妻子的学校任职一把手。

    妻子本来还想去阻拦张帅打开衣柜,一看拦不住,也就顺势坐在床上,一脸阴沉但又平静的看着张帅。

    张帅看着这个男人和妻子,颤抖着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的?”

    男人本来还有些慌张,在看到张帅的怂样以及张帅妻子的平静后,他也冷静了下来,笑了一声,后又郑重其事的对张帅说“对不起,哥们,我这事做的不地道,但是哥们你知道吗,我是她的初恋,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婚就是在等你们离婚,我好和她结婚,也不怕告诉你,你的女儿是我的孩子,对不起,你需要什么补偿和我说,能做到的我都做到,不能做到的我也会在以后慢慢补偿你,你看这样行吗?放过我们吧,求你了。”

    张帅在听到“你的女儿是我的孩子”时,人已经傻了,后续的话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拿着手里的门禁卡,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家门,没有骑停在楼前面的电动车,只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张帅习惯性的拿出手机一看,是知乎推送的,是一条问答: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或者选择,你要吗?或者你想回到哪个时间点呢?

    张帅看到这个问答后,沉默良久,而后将手机收起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他走到了一座桥上。

    桥上只有他一个人,桥下是波光粼粼的河水,张帅中年油腻肥胖的样子倒映在河水中,似乎在嘲笑他可悲的前半生。

    张帅在桥上站了很久很久,以往总有接不完的单位电话,不是这个地方坏了,就是那个地方需要改造水电等。但是这个下午,世界突然安静了。

    他也曾想过去有关部门举报这对狗男女

    但他终究克制了这份冲动,举报他们,又能怎样,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个男人免职,所谓的妻子也丢了工作,然后呢?

    孩子既然不是自己的,那张帅肯定不会再抚养了,网上那些帮人养孩子的男人最后赚好了吗?

    那这样的话,举报他们对张帅有什么意义吗?除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外,没啥了。

    张帅已经不年轻了,也过了年轻人冲动的时候。

    且一回生,二回熟,曾经张帅也遇到类似的遭遇,虽然那只是女朋友,没有什么法律关系的束缚。

    但当时年轻的张帅还是把那个男人打了一顿,也给了那女人几个耳光,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张帅这次想要点实际的。

    第二天的清晨,张帅慢慢的走回了昨天的那个小区,走进了昨天的那个房子,打开门后,看到房子里好像空荡了一些,在茶几上有张纸,是离婚协议。

    张帅连看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打开手机,拨通那个女人的电话:“我们现在去婚姻登记处,你拿好你的证件,我拿好我的以及结婚证,8点半一开门我们就进去。”

    “好的。”一句简短的回复后,便是手机挂断的声音。

    就这样子,张帅的婚姻状态从“已婚”变成了“离婚”。女儿自然也给了对方,按照谈好的那样,张帅不用支付女儿的抚养费,女儿也会改作他姓,房子和车子都归他,存款也都归他。

    张帅离婚后不久,就把单位的工作辞掉了,房子和车子也都卖了。在去公墓拜别父母后,又给父母的墓续交了20年的管理费,便一人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奋斗过12年的小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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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帅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随便选了一站后,便买票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中国早已进入了高铁时代,不通高铁的城市可以说现在是少之又少。但是无论社会怎么发展,那种最原始的绿皮火车还是存在着的,就和张帅坐的这趟火车一样。

    张帅买的是硬卧,中铺,他上车后把行李箱放好后,就把背包放在铺上,然后躺下了。

    他脸上很平静,可是心里一点不平静,他觉得自己现在很“丧”。

    有时候,中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张帅躺在南下的火车上,哭了。

    火车慢慢停靠,张帅走出车厢,在这座南方城市整洁的,美丽的如同艺术品的火车站龃龉前行。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他的母校--南方大学。

    十几年过去了,学校很多地方都变了,张帅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他走进了过去的那些时光。

    有小脸女生坐上豪车扬长而去的场景,有她多次委婉拒绝自己的场景;

    也有杨菁菁用夹子音,叫他“维尼”的场景,也有杨菁菁眉眼带笑望着自己的场景;

    最多的还是团支书和自己一起的场景,有她讲题的场景,有她对自己老是做不对题,露出无奈表情的场景,还有就是那一夜她转身离去,不回头挥挥手的场景。

    旁边很多大学生都在议论:“那个大叔咋啦,怎么哭的稀里哗啦的,不会是神经病吧。”

    “要不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他们把他请出去。”

    “老公,你看那个大叔的背影好像一只猪啊”

    “是啊,老婆,真像,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那大叔一看就是个穷鬼,还想卖萌来吸引我们学校的女大学生,真是痴心妄想。”

    周边议论声很多很杂,但是张帅都听不到,他慢慢走到了北训练场,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呆呆的望着前方。

    忽然他起身,拿着行李,背着背包,打了一个出租去了机场。

    出租车司机在听到张帅要去机场时,眼睛都直了,来大活了,嘴里一直说着:“乘客,您放心,一定给您安全快速的送到机场,您坐稳哈,这就发车了哈。”

    张帅到机场后,买了最近一班去大理的机票,他要去看看,她是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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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很美,哪怕现在是秋季,苍山和洱海的景色也是美不胜收,和那个女人的结婚旅行虽然也是云南,但是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嘛:和不同的人逛同样的街,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是旅行呢。

    张帅在大理找了一家还算可以的民宿,租了一个长期的房间,每日就是背着包,到处闲逛。

    其实在最开始的几天,张帅就有了答案:她不在这个地方。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张帅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前半生已经就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按部就班的运行,连个BUG都不出现,他受够了,他要他的余生率性而活。

    张帅想好了,如果哪天存款花完了,他就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找一颗还算看的过眼的大树,坐在树下,对自己做一次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自尽。

    冬去春来,张帅慢慢的和周边长租的邻居以及民宿老板混熟了,也偶尔参与他们的一些户外活动。

    那一日是夏初的一个傍晚,张帅像往常一样和民宿老板以及一个来自上海的女性住户,在院子里喝茶。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也是民宿的住户,是一个东北的大哥。一进来就是一口大碴子味的东北话“哎呀,这天咋又热了,我们黑龙江那边现在刚穿短袖呢。”

    大家都是笑而不语,这大哥是个社牛,还是个话痨,你只要一接话,那行了,他绝对能和任何接话的人唠个十块钱的。

    民宿老板看上海小姐姐在那里开始滑动手机了,赶忙讨好的说道:“嘿,晚上这边有活动,听说还要放烟花啥的,你们想去看吗?”

    “唉,闲着也是闲着,去呗。”

    “那必须滴。”

    张帅想了想,也随大流的说“去吧。”

    老板继续说着“这次放烟花是在洱海附近放,我有一朋友,正好有条船,咱们坐船,在洱海上观赏,或许还可以看到大理四景之一的洱海月呢。”

    大家一听这不错,欣然前往。只有张帅听到要坐船,本能的有些抗拒,但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谁信啊,一个海边长大的人竟然怕水,而且不会游泳,还晕船呢。

    晚上大家坐在船上,看着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大家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这美丽的一幕。

    而张帅则是安静的坐着座位上,眼睛沽溜沽溜的转着,手指紧紧攥着扶手,头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偏不倚。他晕船了。

    忽然他有点尿急,他先是自我催眠的放松心情,想缓解膀胱带来的压力,但是不好用。

    然后他只能很局促的坐着,压着它,张帅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膀胱已经开始报警了,小兄弟也快压制不住了。无奈之下他慢慢的起身,步履蹒跚,尽量压低自己的重心,走向船上的卫生间。

    刚走到一半,船东十岁大的熊孩子突然带着一个猴子面具,从他的侧面出现,“哇”的一声,吓唬了一下张帅,张帅本来好不容易走到船边的卫生间,已经面色苍白,头晕目眩了,这时的这一声,让他一个激灵,左右脚一绊,好死不死的掉进了湖里。

    张帅心想:“芭比Q了,这特么的熊孩子,老子不会游泳啊。”

    这时除了这个熊孩子发现张帅掉湖里外,其他人竟然都没有察觉。这熊孩子小脸惨白,想去告诉爸爸,但又害怕爸爸的皮带炒肉。他眼睛一转,直接跑了,眼不见为净,反正我也不认识他,这胖叔叔这么胖,应该可以自己浮起来吧。

    大家玩到很晚才尽兴,从船上下来,因为视线昏暗,加上大家本来就是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人,谁也都没注意张帅在不在,就这样子,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独留张帅长眠于洱海的湖底。

    一个周后,张帅再怎么泯然众人,再怎么不起眼,大家也都想起,那个老是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喜欢当倾听者的中年胖子好像很久没出现了。

    老板打开了张帅的屋子,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一些灰尘了,显然很久没人住了,这个民宿是类似于长租房性质的民宿,没有租户允许,在房租没到期前,老板是不得擅自进入租户的房间里的。

    民宿老板见此场景赶紧报了警,警察来到店里,一通检查,一通询问,毫无头绪,只能发布寻人启事。在寻人启事无果后,也只能按照失踪人口来归档了。

    张帅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存在,最后变成了几段档案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