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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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迷雾林(五)

    妞妞前脚刚走,曲意后脚就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村子西边的方向跑去,很快就在黑暗中不见了身影,村子屋檐之上,一道带着狐狸面具的倩影一闪而过,静悄悄地尾随在两人身后;而在篝火广场这边,冷安夏刚到此处,拔腿就向导演组一行人的方向迈去,脸上的疑惑摆明了她有不少问题等待着解答,而莉莉姆同小豆两人择了一处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下,伸出手感受着橘红色火光所带来的温暖,舒服地哈出口气来。

    先说曲意那边,从温暖的广场离开再度迈入寒冷的黑夜,如刺刀般凛冽的寒风让曲意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之前战斗时留下的伤势此刻也在隐隐作痛,掀开衣服一看,墨绿色的毒素已经从伤口处蔓延开来,逐渐涌向身体的其他部位,虽然之前已经做过些处理,但并级的毒素哪是那么好解的,现在才开始复发只能说是多亏了曲意长期坚持锻炼带来的结果。时间不等人,要是不尽早返回都市,那在这荒郊野岭的等毒气攻心……曲意沉默地盖住伤口,只是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没过多久,曲意就见着了正站在仓库门口,双手拧住门把尝试开门的妞妞。

    小脸正憋得通红的妞妞瞧见有人来了,当即就是瞪大了双眼挥手招呼着曲意过来

    “咦,这不是中午的叔叔吗,你在这儿做什么呀”

    “你是不是要找那个什么导演叔叔吗,导演叔叔现在正在广场哦”

    “不过正好,叔叔能帮我开了一下这个门吗,妞妞要进去拿些东西咧”

    曲意迟疑片刻,但还是走上前去帮助小女孩一同推开了这扇沉重的大门,里边漆黑一片,没有丝毫亮光,小女孩倒是没什么迟疑,一溜烟就串了进去,徒留曲意一人站在门口迟疑。曲意抽抽鼻子,嗅到其中传来股奇怪的草木之味,像是混杂了许多东西般...

    再说冷安夏这边,这次她倒是学聪明了许多,上来随意扯了个借口说自己是导演的铁粉,正好最近在这附近工作,听闻亚历克斯导演到这来儿拍戏便想过来看看,顺便要个签名什么的。

    那胡子拉碴的中年男性倒是没有生疑,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签名后撕下递到冷安夏手中,上面正龙飞凤舞地写着他们此行目标的名称

    【亚历克斯加兰】

    “你问戏拍的怎么样?好啊,很好啊,这个地方出乎意料地适合,甚至都无需进行多余的布景,直接就地取材就可以了,我都想要下次继续到这地方来取景了”

    “安危?哈哈,谢谢这位粉丝小姐,不过这地方虽然气氛有些吓人,但接触下来村民都是些好人啊,就算遇到山中的野兽什么的,我们身上也是有带着护身用的枪械的”

    冷安夏点点头,从加兰导演手中接过纸页后发现这玩意似乎有些皱褶,好似被液体浸湿过又重新晒干了一般,不过还没等她细想,村民间突然爆发的欢呼雀跃之声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在洪亮的鼓动声下,身着华丽衣饰的老人捧着一盒由藤蔓制成的木盒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到了篝火前盘腿坐下,随后村民们自发地在他身前排起一支长队,似乎在等待他分发什么东西。

    冷安夏正欲踮起脚尖张望看看那盒子里装着什么宝贝,没想到一旁的加兰导演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那边大步走去,似乎也想要加入到队伍中。

    “姐姐姐姐,你的那个街,街灯事务所听起来就好厉害呀,还收不收人呀,我想让莉莉姆姐姐当我的前辈!”

    似乎看出莉莉姆正在打量自己,土豆还不忘拉开袖子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展示给她看“你别看我这副模样,我可是很能打的!就连莉莉姆姐姐都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对了对了,之前姐姐你在浓雾里遇到了什么呀,那么久才出来,明明我们几个进来没多久一下子就找到村子了”

    “你想来打工…?”

    莉莉姆淡淡地收回视线,两只手抵着下巴思考道

    “卡奥斯应该会很喜欢你的豁达…但还是解决眼前的麻烦之后再说吧”

    “我们进入树林后就被浓雾迷失了方向,大部分寻路的手段都失效了,而我与“它”交手后,在林中里徘徊了两天,之后雾气开始变得稀薄,就像……是被“它”刻意引导着我来到这里一样……”

    “你有带吃的吗……?”

    “有的有的!”

    土豆连忙从兜里摸出了之前从旅馆中顺走的罐头塞给了莉莉姆,在用腰间挂着的弯刀撬开盖子后,她一点一点地小口咀嚼着这罐头中带着腥味的冷牛肉,好似什么美味佳肴一般,还不时地哼着无名的小曲儿,橘色的火光摇曳,衬地她半边脸庞更显秀丽,虽然比起常人来说惨白上几分,或许是在风雪中冻了太久的缘故,但也让一旁的土豆一时间看得痴了。

    “我在傍晚的平静中醒来

    感伤的情景现在已经收尾

    不眠的绵羊啊

    我仍然把它放在我的心里,

    用于证明了生命的价值。

    向我所爱的过去说再见吧

    因为团聚的承诺将永远不会实现

    因为鲜艳的鲜花会长在枯坟死土

    因为我施展了一个消失的咒语

    我向初升的太阳祈祷

    我向星星许愿

    希望我们能在没有春天的结局里,再见一次面。”

    或许是感同身受,坐在莉莉姆身旁的土豆也跟着调子哼唱起来,轻柔的曲调回荡在夜空之中,带来着前所未有的宁静

    “群星升起在荒原之上,

    夜莺也已厌倦了时日的无穷,

    是时候摘下蔷薇的冠冕,

    用葡萄的酒浆。

    蔷薇啊蔷薇,

    实现我的愿望,

    花从石头中绽放,

    金蔷薇对我歌唱。

    她唱:

    没有土地承载我,

    唯有歌谣承载我,

    歌谣战胜敌视我的命运,

    战胜我的结局。

    战胜我战胜时间,

    战胜永不消逝的消逝。

    希望那沉睡于嫩芽中的花朵快快苏醒,亦如金蔷薇般奇迹的色彩…”

    “我以前晚上经常能看到流星,但是却没有能一起诉说的人,大家...都很忙”一曲哼完,土豆稚嫩的脸庞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她屈膝而坐,把脑袋耷拉在膝盖上,撇头看向莉莉姆

    “莉莉姆姐姐也向星星许愿了,我们说不定很合得来呢!”一抹微笑重新在土豆脸上绽放,仿佛之前的落寞只是道幻觉

    “……嗯,说不定呢”撩起垂在耳畔的黑发,莉莉姆扭过头来第一次对眼前的女孩展露出微笑,正当她打算继续开口时,飘向篝火后方的瞳孔却猛然收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变得敏锐起来,土豆顺着她的视线往去,原来是那位名为加兰的导演正往排队的村民中走去。

    “有情况发生了,我过去看看”言罢,莉莉姆便起身凑了过去,而刚晋升为小跟班的土豆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一直呆在导演身旁的冷安夏自然不会坐视任务目标就怎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向分身发出道指令后,她也跟着加入队伍之中,三人就这么汇合到了一起。

    越过人头耸动的队伍望去,一支长满白毛的纤细手臂静静躺在木盒之中。不同寻常的是,在手臂的掌心处,长着一张满是锯齿的裂口,时不时还有涎水从其中淌出,滴落在青草之上。

    排到老者身前的村民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从何而来,如乒乓球大小的肉块后,将其丢入白毛臂的掌心裂口内。随着一阵咀嚼声响起,执掌木盒的老者两指并拢,伸入裂口之中挑出一枚沾满涎水小红丸,夹在指尖后轻轻一弹,重新射回到村民的口中。咽下红丸的村民出神片刻,原本漠然的表情很快就被笑意所充满,载歌载舞地又回到了篝火边上。

    见着这诡异的一幕,三人不约而同地咽下一口唾沫,虽然不知道那玩意具体是什么东西,但从其上散发着的危险气息不断地刺激着几人的灵性,催促着他们远离那玩意,其中以莉莉姆的反应最为明显。原本在烤过火后,代表健康的红润再度浮现在莉莉姆的脸庞上,结果刚一看见那只白毛臂,其面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手臂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土豆注意到莉莉姆的异状,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捏了捏,这才让莉莉姆重新冷静下来。

    在村民们井然有序的排队“领药”下,队伍推进地很快,没一会儿就轮到了加兰导演和站在他身后的土豆以及冷安夏等人。不同于有说有笑的村民,眼见着快要轮到自己,加兰导演却满脸焦躁,时不时望向仓库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