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老宅。

    饭后。

    私密房间里。

    雷根家的大人基本都在。

    弗兰克站在窗边，艾琳坐在沙发上，亨利在小木圆桌旁，丹尼站在沙发旁。

    他们在认真聆听吉米的讲述。

    在丹尼的建议下，吉米回家后向家人们坦白了全部。

    包括找到乔的录音，莉迪亚找上自己，拒绝后莉迪亚消失，闲聊时跟伊恩提到乔，今天莉迪亚的妹妹尤兰达找上自己。

    “……留下录音笔后她就走了。”

    吉米讲完，看向弗兰克。

    丹尼则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

    跟丹尼与艾琳相比，吉米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单纯，善良。在丹尼看来，弟弟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就差写个‘快来骗我’的字条贴脑门上了。

    吉米讲述的内容里有很多他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比如伯格家那个小的是闲聊聊到的乔。

    可在丹尼看来，伯格家那个小的惯会耍小伎俩。这绝对不是闲聊聊到，十有八九是他早有预谋。也就只有这个傻弟弟还在这儿天真地相信是闲聊。

    “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们呢？”

    弗兰克开口，语调中并没有责备。

    “因为乔也一直瞒着你们。”吉米道“在我们小时候的玩具铁盒里找到录音后，我一直认为这是他留给我的使命。”

    “我不想违背哥哥的意愿。”

    “现在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

    屋子里一阵沉默。

    丹尼抬头，看向弗兰克，见弗兰克还在眺望远方，便看向亨利。

    亨利看了丹尼一眼，开口道

    “Serpico和KnappCommission时代过去后，为了避免延续传统，保证警队的纯洁性，我们创立了蓝色骑士团，作为内部监察机构。”

    “当时有些害群之马胡作非为，给警队蒙羞。他们有的是从Serpico和KnappCommission时代遗留下来的，有的是新冒头的。我们认为成立蓝色骑士团进行监督是一件好事。”

    “这也的确在一段时间里起到了作用。那些害群之马被揪了出来。”

    “但从格林开始，骑士团的核心成员先后退休，蓝色骑士团就剩下一群只会吹嘘过往经历的家伙。”

    Serpico指的是纽约市警察局的法兰克警官。

    他在1970年代初因揭露警察部门的腐败而闻名。法兰克是一名正直的警官，他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不断揭露同事和上级的贪污、受贿和其他违法行为。他的行为最终导致了对纽约市警察局的大规模调查，并促成了警察部门的改革。

    这场大调查导致了KnappCommission，也被称为“警察腐败调查委员会”的部门成立。

    委员会旨在调查纽约市警察局的腐败问题。由于委员会是委员会由沃伦·T.Knapp领导，因此得名“KnappCommission”。委员会的调查揭露了广泛的警察腐败行为，包括受贿、保护犯罪活动等，并对警察部门的运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因为法兰克的举报导致了委员会的成立，因此两者经常被一起提及，代表联邦历史上对公共部门腐败的揭露和改革努力的一个重要时期。

    “格林？是伯格家的那个格林吗？”丹尼突然问道。

    亨利瞥了丹尼一眼，对他的语气有些不满。

    “格林也曾经是蓝色骑士团的核心成员。他为警队做出的贡献非常巨大。”

    丹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从没真正融入那群人。”

    窗子旁的弗兰克突然开口了。

    丹尼也紧跟着说道“我被选中的时候，恰好有一批新人也要加入，我本以为能重现昔日辉煌。”

    “结果发现，这不过是一群流连于脱衣舞俱乐部的牛皮大王。”

    “舞女们熟知他们每一位的名字，而他们喝酒从来不付钱。”

    “所以我很快就抽身离开了。”

    “我就任后曾与内务部一起对警队内的社团进行过审核，包括蓝色骑士团。”弗兰克再次开口，语调低沉。

    “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隐忧，更不要说危机。”

    沉默了一会儿，弗兰克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想来我也是被人蒙蔽了吧。”

    蓝色骑士团杀死了乔这件事对整个雷根家族来说，不啻于一颗深水炸弹。

    丹尼曾加入过蓝色骑士团。

    亨利更是蓝色骑士团的创建者之一。

    弗兰克审查过骑士团，然后放过了。

    唯一跟骑士团无关的是艾琳，艾琳已经被警队内的秘密震惊的短暂失去了语言功能。

    在听完吉米完整的讲述后，这几人内心都有些五味杂陈。

    有些事是不能深想的。

    比如亨利，假如当年没有创立蓝色骑士团的话，乔会不会……

    比如丹尼，假如自己留下，而不是选择离开，乔会不会有其他结果？

    比如弗兰克，假如自己审查更严格一些，更仔细一点，会不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感叹也就到此为止了。弗兰克很快从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转过身坐在吉米的对面，问道

    “FBI跟你接洽的人是谁？”

    “一个叫莉迪亚的女探员。”吉米答道“不过我们只见过一面。今天下午来的尤兰达自称是莉迪亚的妹妹，她说莉迪亚已经死了。”

    “伊恩·伯格都告诉你了什么？”丹尼问道。

    “丹尼。”亨利微微提高了声音。

    他对丹尼总是针对伯格的孩子很不高兴。

    “爷爷，还记得吉米毕业典礼那天吗？”丹尼这次没有选择退让。

    “你闯进卫生间，打断了我跟他的谈话，当时他就在问我认不认识罗斯福·布兰登。”

    亨利不想跟丹尼说话，别过头去。

    “他一定知道什么。”丹尼坚持自己的观点“他对吉米说那些话，向我询问罗斯福·布兰登，他一定知道更多。”

    可惜，丹尼的观点并不受家庭其他成员认可。

    吉米觉得丹尼有点儿过于阴谋论。

    艾琳觉得丹尼让自己借工作便利找伊恩问话有点儿过于儿戏。

    亨利不愿意把伯格家的孩子想的太坏，格林毕竟是他曾经非常看好的警探。

    这场家庭聚会最终以弗兰克一句“你应该一开始就来找我的，孩子”结束。

    目送孩子们离开，弗兰克坐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

    他比孩子们知道的更多。但此时此刻，他担忧的却不是这些。

    弗兰克反复回想着一件事。

    他跟内务部曾经一起审核过蓝色骑士团，那时候没发现任何问题！

    这才是他真正担忧的事情。

    蓝色骑士团不仅有问题，问题还很大。可自己跟内务部一起审核时，什么问题都没看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