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的小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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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上船还可以过夜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柳梦眠换了个词表达不满,装作没听到他方才的话:“当不起前辈厚谊,晚辈在羽林署待着就很好!”

    趁逍遥侯分神,柳梦眠抽回自己的手,刚想要坐远点儿,画舫突然摇晃起来,将没站稳的人猛一下撞进逍遥侯怀里,吓得她手忙脚乱推搡起来——

    “嘴上说得正经,摸起人来倒是不含糊。”

    “谁摸你了!我……我不得扶着点什么才站得稳嘛!有本事你别杵我跟前儿,你看我碰不碰你!”柳梦眠羞愤交加,心想天机阁的杀手们知道他们老板这么不要脸吗?

    “谈不拢算了!”柳梦眠说得利落,人这次却吸取教训,小心翼翼扶了茶几站起来,“我走就是!”

    “走哪儿去——”一把将人的袖子绊住,往回一扯,碰巧画舫又是一晃,柳梦眠当即又摔回软软的坐枕里:“欸欸!”

    柳梦眠急道:“我回家去!”

    逍遥侯冷哼一声:“你还哪儿来的家?”

    柳梦眠恶狠狠看着他冰冷的轮廓,咬牙不说话。

    逍遥侯语气仿佛举重若轻:“事分缓急,利从轻重,你连什么最重要都搞不清,丝毫觉悟都没有,就妄想人人都来帮你么?”

    “我怎么没有觉悟了?”柳梦眠心知,除了镇抚司的内幕消息,自己没有别的东西有分量说动他,可逍遥侯前些日子才杀了十一个羽林郎,自己若成了他的眼线,日后就算报了家仇,又有何颜面去见父亲柳廷舟?

    柳梦眠想起骆飞盏卷宗上所言,气愤道:“你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过羽林郎的血吗?我怎么敢信你?”

    逍遥侯被她气笑了:“本座又凭什么要坐以待毙,任由羽林署宰割呢?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办差不利,罔顾性命,往上数还有你们的百户千户,调度有失,再还有镇抚使和指挥使不能洞察先机,损兵折将——怪天怪地都怪不到本座头上。”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错,可人各有立场,这不是柳梦眠可以背叛镇抚司的理由,正如逍遥侯自己所说,她柳家的仇人未必不在镇抚司中,她又怎能以背叛的手段向报仇妥协?

    “良禽择木而栖,跟着一个上限不高的羽林署,你再好也只能把冷板凳坐穿,不如转投天机阁,”逍遥侯语调又放缓了不少,蛊惑意味十足,“本座不会让你吃亏。”

    柳梦眠眼神微动,眉梢一挑:“你要是能帮我查到我的仇人是谁,人又在哪儿,等我亲手报了仇,可以考虑加入天机阁。”

    逍遥侯的面具上折映出烛火微光,又重新歪回他的榻上,修长得显出几分消瘦的身体,看起来完全不像能使出白天那劲风的样子,嗤笑一声:“考虑?那本座劝你现在就考虑清楚,你若要本座助你报仇,事成后你就得加入天机阁,若你有违誓言,本座便废去你的武功。”

    柳梦眠咬咬牙,不情不愿点点头:“成交!”

    “发誓。”

    柳梦眠瞪了这贼头一眼,抬手发誓:“我柳梦眠今得逍遥侯相助,若能寻到仇家成功报仇,必定加入天机阁,如若违背此誓,叫我武功全数废尽!”

    那人虽戴着面具,柳梦眠却从他双眼里看出不加掩饰的笑意:“算你还有点诚意。”

    柳梦眠摸了摸头发已经干透,不想留在这儿和他歪缠,起身便要走,结果发现舫内的门打不开。

    “都这么晚了,你还想往哪儿去?”逍遥侯懒洋洋地问道。

    “我要赶回京城啊,明天还得去镇抚司点卯呢!”镇抚司新任牛马柳梦眠,非常担心上工迟到,“现在还不出发,我得明天下午才能赶到了!”

    “那你就更不能走了,”榻上舒舒服服躺着,不知民生疾苦的某贼头笑了笑,“你瞧瞧窗外。”

    柳梦眠方才神经紧张,被他闹得无心看夜里湖景,此时倒是能看一看,据说燕南府的柳堤两边最是热闹,酒肆茶馆,勾栏戏园不输江南,然而——

    “这是哪儿啊?!”

    外头漆黑一片,只一袭看得出一点野丘轮廓,这画舫竟不知漂了多久了,显然已经不在燕南府镜湖了。

    “没见识……走水路可比你骑马快多了,本座看你可怜才送你一程。”

    柳梦眠被噎得不知说什么好,也体会了一把梁延夫舌头打结的憋屈:“你……!我怎么能在你船上过夜啊!”

    逍遥侯眼神一眯,唯恐天下不乱:“怎么不能?你又想哪儿去了?”

    “我想……?”柳梦眠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赢,此时万分想念杜宇,要是杜宇能从天而降把逍遥侯打一顿,柳梦眠一定把“师父”二字叫很大声!

    “我懒得跟你说!”

    逍遥侯见她只管一脸防备睁大了眼,明明困倦却不睡觉,便将那茶盅里的茶水倒了出来,蒸腾的茶香随着白烟袅袅娜娜,被他右手一摇而散,茶香却久久萦绕在画舫内。

    柳梦眠很警惕他动作,还暗嘲他戴着面具如何喝茶,过了三息功夫,后知后觉道:“你这茶……?”

    逍遥侯有些意外:“怎么了?不香么?”

    “香味儿……”柳梦眠往前走了两步,身上越来越轻,却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变了。”

    一语方收,人已是稳稳落在了一双有力的臂膀里,沉沉昏睡过去。

    “不用点法子,你还消停不了。”

    将人安置在榻上,榻上还留有余温,明瓦的烛灯倒影在面具上,微微一动,冰冷的金属背后露出微微上扬的嘴角。

    凤霄吟修长的手指轻轻捻了捻榻上流散的长发,没了潮气,却有一丝烘干的熏香。

    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凤霄吟走到门前,门上黄纸映出他身影:

    “心月狐怎么样?”

    蛟婆婆向后看了一眼灰扑扑地隐在夜幕中的乌篷船道:“属下已照阁主吩咐,给她传功服药,想来三日便能好全。”

    “心月狐瓶颈多日,出来吃点教训也好,伤好后让她去刑堂领罚,日后不许为私仇耽误任务。”

    “属下明白!”蛟婆婆暗暗叹气,心月狐这次算踢到铁板了,谁知道那小子竟然认得阁主?

    “退下吧,明日进了京,你们再去那家赌馆探听消息,”凤霄吟微微蹙眉,总觉得柳梦眠有什么瞒着,否则有了凤霜沉帮忙,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除非……

    “本座疑心此次闹得沸沸扬扬,和羽林署有些关系。”

    若不是事关镇抚司内幕,柳梦眠没道理故意瞒着自己。

    “阁主,京城的赌馆多半是那位无双姑娘的产业,”蛟婆婆突然想到,说话间小心翼翼觑那影子反应,“您上回还说,日后她送来的信,您都不看……”

    “此次事出有因,明天你们小心行事,若是遇上她本人也不必理会。”

    凤霄吟语气一沉,说完画舫内灯光便暗了下去,再无动静。

    蛟婆婆叹了口气:果然,一提那姑娘,阁主脾气就上来了。

    回到榻边,凤霄吟的手流连在柳梦眠脸颊,目光沉沉:

    不能对旁人说的处境,对她亦不能说,也许他们兄妹二人本质没有区别,都是自作自受的糊涂鬼。

    月朗星稀,荒山野渡,想见的人就在身边,却比见不到时还要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