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的小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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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低调不了一点

    洪平府韦家是威烈将军韦晟的旁支,韦晟在朝中得脸,洪平韦家也就跟着脸上有光,这回武试,韦家子弟来了五个,韦海全虽然出身旁支,但却是五人中最出挑的,自从来京便是家族重点培养的苗子,在韦晟面前也挂得上名号,不免也就自诩了几分,几曾被如此落过脸面?转眼看到场下,竟还有同族子弟在偷偷幸灾乐祸他的落败。

    韦海全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默默走过去捡起长刀,突然狠狠一个投掷,众人猝不及防,只见那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新月般的弧度飞向柳梦眠。

    目标人物却是头也不回,扬起长刀画圆一拦,借力消力,那刀在头顶转了两圈,果然从原路飞了回去,正直直斩进地面。

    柳梦眠收刀一挽,脚步没减缓半分,扬声道:“早知你输不起,我不点你就是了!”

    这一来一去,又快又狠,竟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潇洒好看,四下里瞬间哗然。

    只是一样的话打回到韦海全脸上,韦海全当下便又气又恨,好在几个笔录官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喊一声:“都住手!场下斗殴者!取消资格!”

    凤霄吟听见动静看了过去,正瞧见柳梦眠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不禁觉得好笑,缓声道:“傅大人,传孤的话,先动手的那个取消资格就是了。”

    至于另一个……不顾场合,争一时意气差点被取消资格的事,等她进了东宫亲卫,自己再教训不迟。凤霄吟心情甚好地勾起嘴角。

    这厢,傅敏却在犯难:韦海全这人虽然嘴贱,身手却相当不错。

    依傅敏的意思,是两个都想留下。

    “殿下何不开恩将两个都留下?”傅敏拱手劝道,“那个韦海全虽然心性上差了点,但也是可造之材,此时取消他资格,他也未必能知错,不如交给臣来管教,臣一定好好责罚他!”

    凤霄吟已要走了一个柳梦眠,见傅敏只能捡漏也是可怜,便摆了摆手:“也行吧,只叫他二人接着比,要是最后没拿下甲榜前二的席位,便和方才的过失一起算,数罪并罚。”

    傅敏松了口气,立即下了看台去传话。

    竞演场下,柳梦眠措手不及被“取消资格”,心里还来不及委屈就先急上了:

    都怪自己为一时意气之争,坏了原本的计划,这下还怎么进羽林署?!

    眼珠子一转,柳梦眠立即小跑去到正在失悔的韦海全身边,这家伙脸上挂不住事,此时双眼通红站在笔录官旁,正不知所措。

    “这位官爷看错了!”柳梦眠抱拳拱手向笔录官微微一笑,然后一胳膊搭上韦海全的肩,“晚辈两个是闹着玩儿呢!”

    韦海全被搞不会了,愣愣地看着那“小白脸”仿佛变脸一样,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嘴脸跑来跟自己勾肩搭背。

    “有这么闹着玩儿的吗?让开让开!别挡着别人比试!”

    柳梦眠暗暗叹了口气,用胳膊肘戳了戳韦海全,后者这才后知后觉地心虚附和了几句:“是……我们闹着玩儿的!我说他‘小白脸’,他说我输不起……”

    柳梦眠忍不住顶了顶腮:这人嘴里吐不出好看的象牙就算了,也吐不出好听的人话。

    两人不无默契地对视一眼,一个“笑里藏刀”,一个尴尬闭嘴。

    旁边还有人起哄:

    “骗谁呢!”

    “坏了规矩就要认罚!”

    正闹闹哄哄时,传来一声:“傅大人到!”

    众人避开一条路给傅敏行走,傅敏一身枣红底子的玄蛟错金服,正是羽林署指挥同知的从三品官制服色,走到众人之间,不语自威。

    柳梦眠心下一紧:傅敏……她素未谋面的师公,她父亲柳廷舟的恩师。

    “依你们看,规矩是谁定的?”傅敏说话声量不高,但和他清隽中年的外表一样,苍劲爽利,“羽林署的规矩是圣上定的,圣上没来,还有太子殿下在此监考。”

    说完,傅敏状似不经意扫过柳梦眠的脸,只见这年轻人丝毫不回避地直视自己,心下生出一丝奇异的熟悉,但面上不露分毫:“你们两个勾肩搭背的像什么样子?站好!”

    柳梦眠收了手,垂下眼光,韦海全悻悻站好,两人心思各异,等着听侯发落。

    “算你们俩运气好,太子殿下一向惜才,看你们是可造之材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着,傅敏便将凤霄吟的话带到,众人顿时收了声——

    甲榜前二?!那不是状元和榜眼吗?

    ……这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柳梦眠原本想在傅敏面前刷个脸熟就完了,不欲用力过猛,以免树大招风,毕竟京中见过柳家小姐的人,虽说大多数是死走逃亡伤,但自己与父母、兄长到底有几分相似之处,万一叫幕后之人觉察出什么,她怕不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然而事情莫名其妙到了这一步,只有这条路可走——要么拿下状元或榜眼的荣誉,要么被取消资格,连去羽林署扫地的机会都没有,柳梦眠当即做好了决定:

    “草民谢殿下隆恩!”

    韦海全原本是家族中风头最盛的苗子,因为一时意气之争被取消资格,还要忍耐同族幸灾乐祸,正是胸中一股闷气急着发泄,回过神来便也赶紧谢恩。

    这样一来,他二人就算继续参加武试,也没有旁人议论说坏了规矩,反而都用或同情或轻蔑的态度瞧他二人,

    “多谢你刚才……不计前嫌,前番是我做得不妥。”

    韦海全丧气地向柳梦眠一拱手,虽不甘心主动赔不是,又难免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惺惺相惜,于是脸上情绪复杂,十分“好看”。

    “你骂我小白脸,我骂你怂包输不起,咱俩扯平。”柳梦眠此女素质也不太行,记仇小本本上的每一句话,都要找机会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你这嘴也没比我好哪儿去……”

    韦海全翻了个白眼,和柳梦眠仿佛一对难兄难弟,蹲在场下候场。

    俩人现在参加比赛的压力全场最大,一时间参选者们都不敢找他二人比试,毕竟古战术有云“穷寇莫追”,穷途末路的对手,打起来不要命的。

    可他二人好容易才和平下来的氛围,落在个别人眼里,就有些刺眼。

    凤霄吟稳坐看台上,把此前柳梦眠和韦海全勾肩搭背的德性尽收眼底,此时见状,眉梢一挑:“……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

    “殿下?”傅敏没有听清,凤霄吟却也没再说一遍,只提出一个要求:

    韦海全这人看着讨厌,以后都不许他接近东宫半步。

    “是……”尽管傅敏早知这位殿下素来阴晴不定,也忍不住腹诽了几句“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