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年武试有个“美少年”
朱颜儿眉头一皱:“我家负责掖庭采办,关系都只在宫内,镇抚司掌管京中守备,即便是我家,也没有过硬的关系能强塞个人进去啊。”
想着想着,朱颜儿眼睛一亮:“对了!春闱报考就在这几天,你要是能和你哥哥一样,在武试里拔得头筹,也许能被羽林署的人挑中。”
柳梦眠不是没想过,可春闱报考要文试资格和验明正身,文试之期早就过了,再加上女扮男装的事瞒不住,只怕要坏大事。
“可我女扮男装,现在还是个没身份的黑户……”
“不妨事!”朱颜儿得知报仇有望,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文试和名帖,再有打点关窍的安排都容易,交给我就是了!”
柳梦眠欣喜过望,随即就和朱颜儿商议起参加武试的事。
有报仇的目标在,又有柳梦眠的叮嘱,朱颜儿只好放弃绝食拒药,渐渐调养起身子来。
惠溪老道那一日只见柳梦眠去后迟迟不回,只有丫鬟们下楼,竟是直接遣散了诸位郎中,也无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朱家还将装有一万两金子的箱子交给惠溪带回去,也没说清缘由,只谢他治好了小姐的病。
又过三日,柳梦眠依约来到城北一个茶寮,朱颜儿果然亲自送了名帖和文试资格书来。
“还是叫‘孟琉’这个名字,验明正身处也打点好了,除了检查身量,翻查随身武器两项以外,你不必进别的屋子,到时自然有人给你的名帖上盖章,一向也有官家子弟自矜身份,不肯屈尊检查的,所以偶尔为之,旁人也不会起疑。”
柳梦眠听了心下安定不少,特地躬身向朱颜儿作揖:“多谢姐姐相助!”谢毕,又将“梅斩”取出来,珍而重之地放在朱颜儿手上道:“我要进羽林署,不方便再带着它,还请姐姐为我保管几日。”
朱颜儿看着自己心上人曾握过的刀,百感交集,抬头看向柳梦眠嘱咐道:“此去凶险,一定要小心,切记保住性命最要紧,留得青山在,咱们还有来日!”
“姐姐也是,千万不能再停药了,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柳梦眠想到朱颜儿性子倔强,若非自己拿相助报仇一事劝说,朱颜儿只怕还要继续消沉,“不然日后我手刃仇人给谁看呢?”
朱颜儿点点头,似乎为了这口气也振作了八分。
直至武试这一天,果然如朱颜儿所说,一切顺当。
比试场地就设在庆元门外的羽林署中所校场,共设有十个竞演场,每个场上各有十数人厮杀,一个轮次比完,就有羽林署经历司的笔录官喊下一轮次的十数人上来,直至千人全数比完。
这些人都是从各地郡府乡县选拔出来的,其中不乏走了多年江湖,没闯出什么名堂,便想混口官家饭,好安稳度日的人,达官贵族的子弟也不在少数,柳梦眠在其中没看到熟面孔,心神一定。
轮到柳梦眠的轮次,她粗略看了一眼,估摸着只有那个眉眼仿佛有少数族裔血统的汉子比较难办,其余人应当好说。
不敢以“孟琉”的身份使“九步生莲”的身法,柳梦眠化用了柳廷舟曾演示的紫箫剑庄绝学“十二字游龙剑诀”,将场上众人扫下,果然只余下那深目鹰鼻的汉子还堪堪留在场上。
柳梦眠一身皂色长衫,身量虽没有对方壮实,却胜在眉目清俊秀气,身形高挑修长。
看台上或有武将世家的女眷应邀来观战的,多半有挑选如意郎君的意思,众贵女们竟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这方竞演场:
比起对面膀大腰粗的汉子,柳梦眠这样干净冷冽的少年感更合她们的心意。
而相比她哥哥,柳梦眠的好看其实带了几分清艳,男装打扮,不施脂粉,反而别有情致。
“人没几两肉,本事倒还可以,”那汉子不以为意,轻蔑嗤笑一声便喝道,“吃我一刀!”说毕,抡起大刀就劈了过来,那刀若是由柳梦眠这身高来拿,只怕一抡起就得刮地上,但这样的重型兵器最怕遇上使巧劲的对手。
柳梦眠脚下一跃,便已退出一丈开外,虽不以“九步生莲”的身法,但功夫还是精妙。
“好干净漂亮的轻功!”
“光轻功好有什么用?满场子被人追着打,连半分还手之力都没有,很好看吗?”
场下站满了候场的人,在各个竞演场来回观看、评价,都是怕此后决赛上遇见,也好知己知彼。
也难怪围观柳梦眠这场的人最多——
一个抡刀的壮汉和一个使剑的翩翩公子,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样人,前者刀刀致命,挥起刀来,如虎如豹,后者连连躲避,落了下风也轻盈不觉狼狈,实在各有妙处。
但是时间久了,抡刀的汉子察觉到不对:手脚越来越重,汗也比方才逼退数人时出得更多。
再细察,壮汉大惊:那小子上下蹁跹竟不是在逃,而是有规律的逼他不断追赶,每要追击,膝盖便如上一步台阶,这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自己仿佛爬山到一半的人,腿都开始打颤了。
“好算计啊这小哥!”
“投机取巧,不算什么本事。”
不管场下的人怎么说,柳梦眠嘴角一勾:该收网了。
蝴蝶似的跃动倏然收起,趁对手脚软手麻,柳梦眠看准时机,将剑甩了出去,正好砍在壮汉的腕部,这一下震动非同小可,竟是再也拿不稳手中重刀,而那长剑竟以十二字游龙剑绝中“回”字诀,在砍中目标后回到了柳梦眠手里。
对面重刀轰然砸地,壮汉膝盖一软,捂着手腕跪倒,柳梦眠就着回剑的余劲翻了个利落的剑花,长身玉立于场上,微扬的下颌和轻轻抿起的嘴角,衬得人高傲中透出一丝俏皮。
这一幕落在了看台上傅敏的眼里,忍不住喃喃了一句:“这孩子……”
“傅大人这么快就挑中了?”
一旁传来沉沉含笑的声音,像是随口一问,不甚在意,只为看得无聊才搭讪了一句似的。
傅敏回神,尴尬一笑,显然不打算提起:“还没有,太子殿下亲自来选亲卫,不知可有看中的?”
凤霄吟将扇子收起抵着下巴,一双矜贵有余,情意欠奉的剪水桃花眸,草草溜了一遍看台下的竞演场,颇觉百无聊赖,兴致缺缺道:“满目庸才,乏善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