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交班的时候，韩明再次返回病房的时候，29号床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还压着零零散散的钱，数了下，一共1179块。

    “这是那位大爷留下来的，是29床住院费中剩下来的，还让我特别感谢韩医生与管医生，感谢你们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们一把。”

    “他还让我转告你，小暑也很感激，他觉得自己生在哪里，哪里就是自己的根，他不想最后的日子对着冷冰冰的机器发呆，更不想乡亲们省吃俭用抠出来的钱扔在一个接一个的检查里，这都是命，他认了。”

    小护士哽咽着说出这几句话后，再也绷不住了，立马掩面哭泣。

    这些淳朴的乡亲们不愿意再继续治下去了，没个头，没个念想，好生遭罪。

    他们走了，就这样走了。

    来的时候是五个人，回去的时候还是五个人。

    听护士们说，他们走的时候不再那么悲伤，甚至有些释然。

    是的，起码他们没有再欠公家的钱了，可以堂堂正正的跨出那道决定生死的大门了。

    拿到结果了，也确实试过了，这都是命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劳驾你把这个钱交给护士长，让她存在楼下导医台的爱心邮箱里吧。”

    韩明轻轻将那些钱放在了护士的手中，用力将听诊器挂好，理了理胸牌，大步离开了病房。

    纵使有着过人的技巧又能如何？

    首先，你要得到上台的机会，现实生活中很多人甚至都没机会得到抢救的机会。

    从一开始他们就输了，输的是那么的彻底。

    那一日，韩明的内心大为震动，他开始思索着医疗之外的问题。

    一个人的能力再大，技巧再好，那也都是有限的，本质上，还是要从制度上去改变。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实现全民医疗呢？

    前路漫漫，一声长叹。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急诊室内来了一对年轻人。

    更确切地说，是两个身材高挑，非常养眼的年轻女子。

    “李月影是吧？”韩明快速扫了一眼电脑上的电子病历。

    显示长时间腹痛，月经不规律且夜间有盗汗的迹象。

    “医生，麻烦您快帮我看看宝贝吧，她都快痛死了呢。”

    一名穿着浅绿色包臀裙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将穿着咖啡色短裙配米黄色风衣的女子扶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边上的小护士眉头一挑，喔嚯，还是一对小百合呀。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韩明自然是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别人的，对性取向也更为包容。

    他耐心地伸手示意二人往处置室里面挪挪。

    “麻烦你帮我将她扶到床上，我先来查个体。”

    “腿抬高，是这里吗？”

    韩明小心捏了捏病人的下腹。

    “嗯嗯，就是那里特别疼，这几天腰也开始酸了，我都没法直着走路了。”黑色短裙的女子此刻已经蜷缩在一起了。

    不像是阑尾炎，通常阑尾炎无论是急性的还是慢性的都会伴随着腹部的胀痛开始。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症状，有些是从上腹从肚脐眼的方向转移。

    有些则一开始就直接非常明显右下腹阵痛，有些穿孔的患者甚至会出现短时间的压力减缓，但是片刻之后是新一轮更为猛烈的剧痛。

    这位李小姐的心率快了些，而且还有点恶心，体温38.3

    韩明：劳驾你帮我将她弄平，我还要再确认下，帮我将她的上衣也解开。

    “上衣也解开？”

    “对，我要进行一个细致的查体，她现在还在反复的发烧，要确定肺部有没有感染，还要看看身上有没有红斑或是结痂的地方，你能明白吗？”

    同伴虽然不理解，但在得到对方眼神的示意后还是听话的配合了。

    患者的四肢修长，在女性同志中算是生长过度的那一类型了，而且骨架也很大。

    “最近半年月经规不规律？”

    “不规律，之前有一次三个月没来，然后来的那一次量特别多，将近十来天才走，而且眼色也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韩明轻轻将手按向对方的会阴部。

    患者嗷了一声之后断断续续说道：“就是那种深褐色的，有时还有一点那种小肿块一样的东西出来。”

    闻听此言边上的同伴也将话题接了过来，

    “对啊，医生，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陪着她一起去瞧了几个中医，还开了药回去调理呢，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夜里还是会出一身汗。”

    “这个和这次的腹痛有关系吗？”

    她又不解地问了一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床上的李小姐，眼中满是温柔。

    “夜里除了盗汗还有什么症状吗？”

    “会不会间断性醒来或是身体疼痛之类的反应？”

    躺在床上的李月影轻轻皱了皱眉头，“好像也没特别的反应，但是有时就是特别的疲乏，明明什么都没干就会特别的累，什么都不想做的那种。”

    “白天呢，白天会不会突然觉得头很重，或是看东西有重影的情况？”

    “这个好像没有，就是没什么力气，老是提不起精神。”

    “行，我知道了，来，听我的指示！”韩明收起了听诊器，将手掌缓缓上提。

    “胳膊抬一下，抬高，慢慢转身！”

    “腿尽量伸直。”

    “呼吸，深呼一口，先不要吐出来。”

    目前的结果显示：腋毛稀少，胸部略平，且下方毛发稀松。

    大腿根有明显的红斑，部分区域已经开始变浅，有斑块脱落的痕迹，像是某种过敏引起的反应。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的特征。

    韩明轻轻摸了摸下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新奇的念头！

    他立刻回到了电脑前，“这样吧，我马上为她开一个盆超的单子来明确一下。”

    考虑到患者目前的症状，韩明放弃了手指探入检查的想法。

    还是用一个直观的影像报告吧。

    李月影艰难的穿上了衣服，她并没有立刻下地，而是双手撑着床沿，轻轻问道，

    “医生，我是不是很严重？”

    韩明轻轻摇了摇头，“做完检查再说吧，别太担心。”

    同伴一听这话，立马拉着李月影往超声室的方向赶去。

    约莫四十分钟之后，黑裙女子去而复返，她用力晃着手中的检查单子，

    “医生，报告出来了，麻烦你帮忙看看我女朋友怎么了。”

    她一只手撑在桌沿上，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右侧的腰上，弯曲着身子，领口大开。

    韩明一眼扫去，

    哇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