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你今天做的很不错，如果今晚最后一场比赛能够完美收官，我会跟上边为你使些力的，争取让你更上一层楼。”一个衣着简单的老者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转身要走出主控室时，看到霍华德还要出来送自己，摆了摆手道：“正事要紧，我只是过来溜达一圈，没必要瞎讲究了，回头你请我喝酒。”说完伸手向下指了几下，呵呵笑着就离开了。

    霍华德立刻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随即就向身边的助理吼道：“快，快将那两个灵颅同时启用，不要心疼损耗，还有，让张扬本人过来，告诉他今晚接下来让他做为临时副总监，协助我将这次赛事办完，之后我会考虑将他升为正式副总监！”助理一边奔向灵颅储藏间一边开始联络张扬，而霍华德已经开启了和设备组组长的通话：“杰尼斯，场内各区域的温度现在是多少？”

    “报告总监，平均温度已经到了三十二度。”

    “立即开启制冷系统，该让观众们降降温了。”

    “收到，立即开启。”

    霍华德刚断掉通讯，张扬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总监还有什么吩咐？”

    “张扬，你真实的脑波强度是多少数值？不要废话，从那五个大嘴巴子之后的每一秒钟都在决定着你我在内无数人的命运。”

    “160到180赫兹，若是精力全部集中，能够维持200赫兹大概半个地球时。”张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霍华德顿时有些诧异，但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再多想：“你仔细听好，大概五分钟后我会分配给你一个灵颅，以你所说的脑波强度完全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你是第一次使用，我只有半分钟时间指导你，如果你不行的话我立刻换人。”

    “灵颅？”张扬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科技产物，但他知道的都是些关于操作失败者会爆头而亡之类的恐怖说法，并不知道具体的脑波强度数值，然而他的性格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老板，我行的，非常行，可以一直行。”张扬咧嘴笑道。

    “很好！”霍华德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主控室的一个暗间，启动了门禁检测系统，一秒内经过了十二道检测程序之后，墙壁上的暗门立即打开，霍华德疾步进入，不知又经过了什么复杂的程序，一分钟后才提着两个银白色的金属匣子走了出来，暗门随即关闭。

    “把手掌按在这个手印状的凹坑里。”霍华德直接将一个匣子丢给了张扬，随即就先将右手摁在了自己怀中那个匣子上。

    张扬见状也有样学样，手掌按在那个凹坑中后，掌心处微微有了刺痛感之后，金属匣子自动打开，露出一副造型怪异的眼镜。

    “脑波同步仪，和戴普通眼镜一样。”霍华德将同步仪戴上后催促道：“快点，时间不多了。”

    张扬本身就是个近视眼，他已经做过三次矫正手术，但是因为用眼过度，视力还是不停下降，最近还在一直纠结要不要花光自己的积蓄去做一双义眼，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还去想去了眼镜能不能看清楚的时候，果断的就摘了眼镜，戴上了同步仪。

    “右边这个按钮，用指头摁着三秒钟。”霍华德教着张扬开启了同步仪。

    张扬觉得摁着按钮的指头也是一下刺痛感传来，随即眼前本事漆黑的镜片变作了透明，而且视力比他原本带着的那副眼镜还要清晰透彻，可接下来那类似眼镜的同步仪的两条镜腿忽然软化延长，扎进了他的后脑勺，这一次的疼痛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跪倒在地，勉强用双手撑着地才没趴下去，张口就呕吐起来。

    霍华德只是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扶在旁边的桌子上，深呼吸了几次就缓过劲来，看着张扬吐了一会，也能慢慢站起身之后，这才说道：“很好，你是角斗场除了我之外，第一个能撑过脑波同步仪植入环节的人。”

    张扬抹着嘴巴大口的喘息道：“老板，富贵险中求，死就死球了，不死万万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不是老板，以后叫我大哥，我会带着你见到不一样的世界。”霍华德拍了拍张扬的肩膀：“记住，以后你是我的人，和他们不一样了，该断的交情都给断了，只需要维持职场的关系就可以。”

    “大哥，我懂的，以后我张扬真正的交情，只有大哥你一个人。”张扬认真说道。

    “能让别人叫我大哥的人，你是第二个。”霍华德说话间递给张扬两张纸巾和一杯冰水。

    “那我岂不是还有个二哥？哈哈哈哈哈，一下子有了两个哥哥，我这运气真是逆天了！”张扬一口喝下冰水笑道。

    “二哥？倒也没错，他比你大十多岁，是我的亲弟弟，但就是在十年前，也是这个房间，他站的位置都跟你一样，被同样的同步仪爆了头。”霍华德淡淡说道。

    张扬闭上嘴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十年了，我早已经释然了，当初撺掇他求着我要使用灵颅的那些人，早都被我杀了个干净，但那又如何呢？我这个做大哥的，其实才是那个整整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明知道他的脑波强度只堪堪达到及格边缘，在他一次次的央求之后，我还是抱着或许就能成功的幻想，让他去尝试了，在弟弟出事的三天后，我的父母就带着我的弟妹和侄子，买了一艘小船出海，只留给我了一张字条，写了七个字：我们去旅游，勿念。然后再也没有回来。”霍华德苦笑道。

    “那，大哥，你今天给我这个机会，也是有着这种幻想么？”张扬问道。

    “不，对你的这次，与其说是幻想，更应该说是赌博，赌你敢不敢答应，赌你能不能活下来，因为你的简历上所写的脑波强度和他当年一模一样，刚才我已经给你了一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择，你亲口说出来的脑波强度远远超出那些数值，我选择了相信你，如果你是在说谎，那就是你在幻想了，而不是我。”霍华德打了个响指，地板上张扬的呕吐物自动被地板挪动切换之间变的干干净净：“灵颅马上就要到了，恭喜你，成功进入第二次考验。”

    张扬：“。。。总监，我忽然不想努力了！”

    “哈哈哈哈哈，当初我的老师也是这么吓我的，放心吧，只要你能够承受住同步仪，链接灵颅就跟玩一样。”霍华德忍不住大笑道。

    “你猜我信不信你！”张扬翻着白眼心中暗道，不过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只能拼命了。

    主控室的门铃这时忽然响起，霍华德看了一眼门禁上的屏幕，然后在手腕处的终端点了几下，金属门随即打开，助理满头大汗的提着两个方形黑箱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之后，正要跟霍华德说话时看到同样戴着脑波同步仪的张扬，震惊的张着嘴巴一时间呆若木鸡。

    霍华德理解助理的心情，毕竟他也曾经想过做自己的徒弟，但霍华德很喜欢他做事沉稳的性格，所以给了他五年的实习期，这期间助理连续见到有十几个被霍华德选中的苗子，都在这间屋子里成了无头尸体，从此以后对此闭口不提，只是认认真真的履行助理职责。

    “丘凡，时间紧急，而且今天有大人物在场，前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我们要开始准备主菜了，第三场我去做主持人，由张扬在这里暂代我做为总监。”霍华德没有时间再去照顾助理的情绪，扭头看向其中一个黑箱，意念一动，箱字自动打开，里边飘出一颗银白色的金属颅骨，颅骨后脑还连接着一根同样是金属制成的脊椎，嗷嗷叫着就向着他飞来，一边绕着他的身子旋转，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道：“霍华德你个老不死的，终于让我出来透透气了，让我想想，上次是多少年前了？”

    “老伙计，这次你做好心理准备，怕是要用到你寿终正寝了。”霍华德见到灵颅后并无任何喜悦之色，反而有些哀伤。

    “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能被制作成灵颅又多活了数百年，又遇到了你这个能有共同话语的人，已经比我那些死去的战友幸运的太多了。”灵颅黑黝黝的眼洞中闪出一丝光芒：“别再把我关在那个箱子里沉睡了，别的不说，现在我们先把最重要的事情搞定吧，然后再叙叙旧。”

    “好，有你陪着我，今晚这场角斗赛一定会成为石头城历史中的传奇。”从不抽烟的霍华德在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一根雪茄点燃，并且像抽香烟般吸入肺里。

    “竟然是黄金雪茄？”灵颅同步感受到了烟草带来的刺激，满足的问道。

    “接下来我还会让你尝尝顶级的美食和美酒，因为你，我可是很久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霍华德叼着雪茄，不再对丘凡和张扬有任何嘱咐，只是大步走出了主控室：“老伙计，今晚让你看看现在咱们人类的战斗力，和咱们当年长进了多少！”

    “丘助理，那个灵颅似乎和我听说过的完全不一样啊，怎么就跟一个活人一样？”张扬看着霍华德离开之后，这才敢小声的问道。

    “你还是抓紧时间先把灵颅激活，接下来就看你如何去分析那海量的数据，然后从中做出自己的即时判断，以此来掌控这个角斗场的所有事务。”丘凡提醒张扬：“无论你有什么疑问，也要等今夜这角斗赛结束之后再去寻找答案，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盯着那个还没有打开的黑箱，去感知其中。。。”

    丘凡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黑箱咔嚓打开，又一个灵颅从中飞出，看到张扬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然后立即飞到张扬身边，脊椎尾巴缠在他的一条手臂上，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小帅哥，第一次见面，我叫莉莉丝，你叫什么呀，今年多少岁了？”

    霍华德的灵颅浑厚的男人声音截然相反，这颗灵颅的声音如同少妇般让人迷离酥麻。

    “呃，莉莉丝前辈，我的名字叫张扬，今年四十二岁，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张扬知道这些灵颅虽然看起来是金属制作，但其实都是战场上被打残到无法治愈的战士们，被机械神教取出大脑制作而成的“湿件”，因此对莉莉丝说话时恭恭敬敬，丝毫没有将其做为自己可以随意驱使的工具看待。

    “果然，能让霍华德那个死鬼看中，还能够使用脑波同步仪的年轻人，必须是像你这样优秀的才可以啊。”莉莉丝再次轻笑，不过下一秒就哼了一声：“张扬，人家牺牲的时候也才四十五岁，你竟然叫我前辈？”

    张扬赶忙说道：“莉莉丝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今天见面太仓促了，方才我看到霍华德大哥的灵颅应该可以和他共享嗅觉味觉，我知道一家非常棒的酒吧，等到今晚的比赛结束，我就带你去尝尝，算是给姐姐赔罪。”

    莉莉丝满意的嗯了一声后说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姐姐会让你知道灵颅可不仅只能共享味觉嗅觉哦。”

    “咳咳咳，莉莉丝少校，今晚东夏星总督大人来了，所以霍华德总监才如此重视，将您唤醒，所以请少校辛苦些，辅助好这个张扬。”丘凡对着莉莉丝行了个标准的帝国军礼。

    “用得着你说么？张扬这个小帅哥我本来就很喜欢，当然会尽力帮他的。”莉莉丝从张扬的手臂上脱离开来：“行了，把你的通讯号告诉我，就可以离开了，你还是去现场帮霍华德处理事务吧，这里交给我和张扬就足够了。”

    丘凡点了点头，赶紧走出了主控室。

    看到金属门紧闭之后，莉莉丝一改刚才的态度，声音清冷了许多：“关于灵颅的使用方法以后再详细的教给你，现在我们脑波同步，角斗场的第三场赛事即将开始，他必须全力跟汉克去主持，能掌控二十万人的情绪起伏，他有这个能力，所以我们这里更不能出任何问题，我已经链接了你的通讯终端，你有什么想法我同时就会知道，然后可以帮你在终端里下达指令，而且我还能帮你进行效果分析，张扬，接下来就是你展示自己真正能力的时候了。”

    张扬点了点头，他深呼吸了一下，并没有慌张或者兴奋，而是放松的坐在了座位上，闭起了眼睛沉默起来。

    “老大快看！那是霍华德！”韩文秀视力超乎常人，指着角斗场一角中缓缓升出的平台激动的大叫起来。

    他们三人都没有使用全息装置，因为彼此之间都喜欢享受打打闹闹的乐趣，可是洛晴空和方邵瞪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霍华德。

    东夏星的石头城从拓荒开始到现在，有很多让人津津乐道的传说，其中不管真假，但霍华德绝对没有人会去质疑。

    身为东夏星星界军开拓团第三十九营十五连七十二班第九小队的队长，他指挥着只有一百人的队伍，在欧克蛮人的兽人潮爆发时，在一个极为关键的位置硬生生抗了半个月，坚持到了支援来临，第九小队当时只剩下了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其余两人没有抢救过来，他的双腿被炸断，也是奄奄一息，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装上义肢之后，被上司强行要求退伍，在角斗场为他安排了一个比较清闲但待遇优厚的职务，只为了让他享受一下人生。

    但是霍华德善于用人，指挥大局的天赋，在角斗场中依旧还是再次展现出来，他从一个闲职一步步的走向高处，最终成了角斗场的赛事总监。

    东夏星人极为崇尚英雄，特别是霍华德这样可以从底层凭借自己的努力而一飞冲天的真材实料，所以他的事迹在石头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他那最后一战和经营角斗场的手段，都成为了各区军事学院和商务学院的固定教材。

    “汉克，我们曾经守护过的世界，现在发展的又进了很多步了，这盛世可否如你所愿？”霍华德站在那根本不会被人看到的角落中，同步开启了全息装置所有区域人群的声音。

    汉克感受着霍华德的情感起伏，过了一会才说道：“已经超出我所愿太多了，我还记得咱们当时在战壕中，大半夜的还想着去偷点军粮吃，结果被政委抓到，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饼干都分给了咱们两个。”

    “政委秦先行是第二十个牺牲的，当时是他替我挡住了攻入战壕的三个斧头小子，才让我有机会重新装弹。”霍华德低声道。

    “好了，第九小队没有一个人会怪你的，除了莉莉丝，嘿嘿嘿。”汉克正要继续逗弄霍华德，忽然从数据流中发现一点异常。

    “咦？怎么会有三个人把全息装置的焦点怼在你脸上了？”

    此刻角斗场中央的明星表演还没有结束，所有观众的注意力还在那些帅哥靓妹的身上，根本没有人会无聊到用全息装置去看他们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霍华德的眼镜中显出了洛晴空三人的画面，这三个小子此刻都戴上了全息装置，一直在前后左右的观察自己。

    霍华德早就习惯了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可是此刻被三个小子这么看，忽然觉得自己就跟光着屁股在石头城裸奔一般，浑身上下不自在。

    “要不要我先切断他们的信号？毕竟设备出现故障也很正常。”汉克同步感受到了霍华德的难受，忍不住自己都想用脚指头在地上扣出个战壕出来，哦对，忘了自己没有脚趾了。

    “如果不是那三个活宝，今晚这场比赛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盛况，算了，想看就看吧，反正一会我也要站在角斗场正中央。”霍华德通过汉克的视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合身的燕尾服没有丝毫褶皱，白色的头发和胡须也梳理的整整齐齐。

    “丘凡，三分钟后准备结束表演，让明星们离场，然后给观众十五分钟缓冲时间的同时开始打广告，巡回售货机所有商品价格上涨百分之十，标明因为观众体力消耗巨大，对饮品和食物的需求激增，角斗场准备不足，只能加价从各方面调配。”

    丘凡接到了来自张扬的第一道指令还没过十秒钟，就又接到了霍华德类似的指令，他面色复杂，苦笑了几声后回复霍华德：“总监，刚才那道指令之前，张扬已经有了和您基本一致的安排，不过他要求的是上涨百分之二十，说明涨价原因的同时向观众们致歉，做为补偿，在比赛之后解除擂台防护罩半个小时，随机挑选三千观众，分三个波次进入，同时开启所有人的终端拍照功能，并且不禁止在公众平台发布，而且今天的观众凭借今天的票据信息，下一次角斗赛依旧还有一次这样的福利。”

    霍华德直接从脑海中收到了丘凡的回复，忍不住眼角就抽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表情，爽！”汉克大笑之后，忽然又郁闷起来：“能被你霍华德看中的人，哪个不是人才呢，否则当年3号阵地咱们第九队也守不住，只是这么多年，才能有一个被你挑中，又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你就别难受了，银河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战场上，霍华德，你也该服老了。”

    “我不是在嫉妒张扬，我是在想比赛结束之后咱们两个就要见到莉莉丝了，丘凡收到张扬的信息，是通过莉莉丝发过来的，从我们出了主控室到这里才几分钟？那小子就能和莉莉丝契合，想来他们两个的性格也是差不太多，对了，在第九小队的时候，莉莉丝的战位是什么来着，哦对，重火力手，汉克，你是什么战位？我有点想不起来了。”霍华德嘴角挑了起来。

    “霍华德，想让我起急，你还没那个本事，老子就是个后勤兵，但也是扛着火箭筒牺牲的，反倒是你，你忘了我是后勤兵可以，但莉莉丝向你告白，你却拒绝她的这件事，你也能忘？”

    霍华德听到最后一句话，老脸顿时垮了下来，汉克见状，笑的比刚才更加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