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来吧,美人
翌日一早,当沈冰凝被人送回芳华宫时,却见楚寻仙竟早已候在了里头。
身为翻牌小太监,楚寻仙日常的工作自然是轻松的很。每日需做之事,也就只是夜色将深之刻,让皇帝翻牌而已。
当然,与工作轻松相应的,楚寻仙本也当没什么真正权势,至于往来宫中的自由,实也很小。
无事之际,楚寻仙本该在值事房候守,而不能随便离房外出。
可谁让他竟成了得宠太监。
有哪个不开眼的,敢管他楚公公?就不怕被他在皇帝面前随口一句而送了小鞋?
所以,楚寻仙的日子,实际潇洒的很。
至于此刻来芳华宫,他更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替皇帝赏赐沈冰凝这位昭容。因为皇帝昨晚很满意。
这一点,做起居注的太监,也能帮其证实。
至于这等赏赐之事,本该由其他太监代劳,那更不用多说。
皇帝想派谁,难不成还有人敢管?即便这有些违规。
可这辉宗皇帝,做出的违规之事还算少么?
只要不是太过分,连那些御史言官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更不用说是这深宫大内芝麻点的小事了。
所以,楚寻仙一大早的跑到了芳华宫,自无人去管。
至于屏退了左右,与沈冰凝这昭容单独相谈,更无人敢去猜疑什么。
一个太监,独见一位娘娘,本就不算太犯忌之事。
更何况,人家可是敞开着大门的。
尽管两人坐于房中一隅、从外头瞧不见身影,但只看这份态度,也能确定两人之间并无什么猫腻。
既是如此,别说会有人去猜疑,便是任何想传什么不好言语出去的念头都不会有。
一个是刚被皇帝恩宠过的娘娘、据说还颇得好评,一个是如今最得宠信的太监。
谁敢嚼舌多事,岂非找死?
当然,没有人知道,此刻房内的两人的确说着某些大逆不道之事。
“那份奏章,真无问题?”
“放一百个心。你马上便会收到沈家族人将重回岭南封地的消息,官家也会追赠你义父当有的侯爵之名。至于相应的恩赏,自也是有的。”
“可我还是有些不信,这岂非荒唐?”
“以常理而论,的确荒唐。可这个世界,岂非本就是荒唐的。”
懒洋洋的面容忽然一收,楚寻仙的双眸骤然精芒四射,就像漆黑的夜幕忽然充满了繁星。
“所以,我今日来此,并非为了那些无聊之事。官家的所谓口谕,我也不说了,反正都是些我事先拟好的废话。”
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都敢胡说?
沈冰凝娇躯一震,随之却是释然。
毕竟,眼前这货可是连朱批都敢冒充、连圣意都敢自拟,那么此刻之语,又何须震惊。
但沈冰凝这会没惊到,下一刻却是真呆了。
揭开荒唐世界的真相?而她就是揭开真相的钥匙?
这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么?也许,身具异能,能创幻境,是我猜错了。这个世界,也许当另有真相,只是你我暂时窥之不见罢了。可是,你的幻境,也许便能让我窥见这一真相。所以,我当要你,重拥展现幻境的能力。”
“再现幻境?可你昨夜已分明知道,我已经无法做到。”
震惊过后,沈冰凝自是诧异。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说,我要你重拥。来吧,让我来试试。”
说话间,正色忽消,楚寻仙又露出了常有的嬉笑之容,竟伸手捉住了沈冰凝放在桌上的柔夷。
“你做什么!”
猛然一惊,沈冰凝想要抽手,却发现被楚寻仙牢牢捏住,竟是一时逃之不脱。
“做什么?当然是要重新激发你的能力。来吧,美人,若不想被我轻薄,便快快带我重入了你的幻境。”
想了一整晚,楚寻仙终归想出了个歪门邪道。
如果说沈冰凝是因执念深重,而在见到奏章的那一刻因再次引发执念而激发出了幻境,那么,在执念已消之后,令其生惧生厌,会否也有同样的奇效?
究竟能与不能,当一试便知。
反正他楚寻仙又不会吃亏。
便宜倒是占了。
虽然他的本意并非是占便宜。
“放手!信不信我杀了你!”
怒火上涌,沈冰凝的眼中已显杀气。这一刻,她再非困居深宫的可怜笼中鸟,而是征伐沙场多年的娇悍女将。
“不放。嘻嘻,本以为,你既征战沙场多年,一双手必然磨砺的全是老茧,粗得跟乡下老农一般,却不想竟是这般丝滑柔润。怎么说来着,当真是纵享丝滑。”
这话一出,楚寻仙自个忽是愣了。
这话,怎听得有些古怪,却又有些莫名熟悉?
沈冰凝却是越发愤怒。
她早就怀疑,眼前的混账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又调戏于她!此刻却是坐实了。
“混账东西!”
话音未落,沈冰凝已一把抄起桌上卷着的画卷当成长枪,直往楚寻仙捅去。
这本是她准备拿来感谢楚寻仙的礼物。
知道这货贪财,沈冰凝自做了事后孝敬的准备。只是手中余财不足,便只能拿沈青曾经留予她的古画作答谢——好歹那也算值钱。
画卷在手,木质的卷轴立化凛冽长枪。
一枪刺出,宛若惊龙。惊龙破空,风啸云动。
但下一刻,风停云散,惊龙成了泥鳅,被楚寻仙一爪缚于掌中,再无动静。
“你!”
沈冰凝怎也没想到,眼前这无赖太监,竟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征战沙场,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论单打独斗,我对付你却是游刃有余。怎么说,我这葵花宝典也不是白练的。”
葵花宝典,乃是楚寻仙无意间得自皇帝御书房中的武学宝典。
开篇第一句,“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摆明了正是适合楚寻仙这种太监习练的契合武学。
有心想事成之力的加持,短短时日间,他便练至大成,从而明白,这的确是不世奇功,无愧宝典之喻。
以军中枪法见长的沈冰凝,哪怕身为战将,单打独斗自远非楚寻仙的对手。
沈冰凝还在惊怒,楚寻仙已一把夺下卷轴丢于身后,嬉笑道:“来吧,美人。”
言犹在耳,楚寻仙丢下卷轴的那只大手已径自袭向沈冰凝的挺傲酥胸,似欲大逞禄山之爪。
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