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和他拉近关系，尽快让自己恢复常人状态…为什么好像反而把他推远了？”

    徐行在阁楼找衣扣的同时怀疑人生，下楼回到卧室的厉英歌也陷入了迷茫。

    幽影幻象，现实排异以及无法离开徐行二十米等等限制，处处影响着厉英歌的正常生活，让她无法独立存活于世，在这种状态下，厉英歌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活着。

    她不习惯仰人鼻息，更不喜欢坐以待毙，与其等待徐行那边继续小说以此解决问题，厉英歌想自己努力尝试尽快的彻底具现到现实世界。

    而按照之前徐行所说，她能够做到的只有一件事：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徐行越喜欢自己，自己也就越真实？

    听起来不太靠谱，但厉英歌还是决定试一试，只是一直没想到什么好的方式，刚才饭后她灵机一动，觉得利用教徐行武术拉近俩人关系是个不错的办法。

    而且武术也是她的长处，便于她展现自身魅力，传武授艺的时候在稍微制造些肢体接触，轻轻松松就能把徐行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厉英歌计划的很好，但在实施的时候出了问题，因为徐行对学武这事并不积极，跟她学习时表现得甚至有点轻浮，似乎看出了她的真正目的，并在习武过程中脱掉了上衣……

    我是想让你喜欢上我，但没想让你脱衣服上我！你个混蛋！

    此举使得厉英歌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她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愤懑和怨怼，像是被点着引线的火药桶般爆发了，从而对徐行说了些难听的心里话，并逼迫对方低头服软才算罢手。

    “你凭什么生气？我说的哪一点不对？你这个不甘寂寞只会写涩情后宫文的吟虫还敢有意见？！”

    厉英歌回想起当时身下的徐行看向自己那个疏远而冷漠的眼神，又握紧了拳头。

    “既然不喜欢被我欺负，那当初为什么要给我添一段被我从小打到的故事背景？贱的？你就应该对我的强势蹂躏甘之若饴，我如你的愿你怎么还急了？最后我也给你机会让你…你还……混蛋！”

    厉英歌认为自己已经做到最大限度的付出，甚至百般隐忍准备出卖一点色相，结果徐行的不识好歹让她的好意付之于流水，最重要的是这使得她快速恢复常人状态的计划严重受挫。

    徐行会不会将练武事件也写进书里？

    要是这混蛋添油加醋把自己写得特别讨人嫌，那现实里的我会受到影响吗？会不会一直处于当下的状态了？

    厉英歌半躺在床上心烦意乱，想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书房看看徐行会如何下笔。

    但当她走到书房前，正在门口犹豫是要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而入的时候，却见徐行穿着外套从主卧走了出来。

    “我得出去一趟，你也穿衣服跟我走吧。”

    厉英歌微微一愣：“外面还下雪呢，你出去干什么？”

    徐行一边换鞋一边道：“楚星澜刚才来电话，让我去喝茶赏雪，实际应该是问我同居协议的事儿，正好，趁这个机会我跟她摊牌说明白。”

    “哦，那走吧。”

    厉英歌披上了徐行的羽绒服，在换鞋的时候又听他道：“你又到了几个快递在楼下放着，里面有一双长靴，一会正好能换上。”

    “好。”

    两人一同下楼，到了楼梯口的快递投放柜，徐行拿上厉英歌的几个快递包裹，等在地下车库上了车后，后者便坐在副驾驶换上了新鞋子，又开始拆其他的快递盒子。

    徐行开车之余瞥了一眼，都是些化妆品和护肤品。

    厉英歌拿出唇膏往自己的双唇上抹了抹，先是用镜子照看，接着又用苹果手机的前置相机拍摄了一段视频，在等红灯的时候播放给徐行。

    “看。”

    画面中不见口红的痕迹，甚至连厉英歌的五官都没有，只能依稀看到由半透明白色线条描绘出她的脸型轮廓，像是轻烟薄雾，即便厉英歌一动不动，线条也会淡淡游走，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散。

    这也不出徐行的意料，毕竟厉英歌除了自己买下的东西，连雪花都碰不到，走在雪地上连个脚印都留不下，此时口红无法在其他人或摄像头中显现也很正常。

    “挺好看的。”

    徐行打了一把方向盘，敷衍道：“口红色号很正，特别提气色。”

    “气色，呵。”

    厉英歌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就此车内陷入沉默。

    楚星澜与徐行约见的地方叫“茶来茶往”，是在东兴古城景区内新开的一家茶舍。

    而东兴古城景区，是座拥有七百年历史的古代城池，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历经风雨的侵蚀和无数战争的洗礼，现今仍保存着明代的建筑风貌。

    将车子在古城外的停车区停好，两人下车步行入城。

    此刻的雪越下越大了，古城上昏黄的天空飘洒着雪花，它们轻盈地落在青石板路和古建筑的屋檐上，路两旁的松柏在雪的映衬下苍劲挺拔，入目所及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因大雪天气，景区内少有行人，开门营业的商铺也不多，古色古香古建筑在雪的装扮下，显得更加庄重古朴、静谧而美丽，就连脚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嘎吱声都透露出淡淡的诗意。

    “进茶舍后我就不跟你说话了，免得惹人注意。”

    徐行看街面上没有行人，低声向厉英歌叮嘱。

    厉英歌也点头：“你们聊你们的，但你想清该怎么跟她说了吗？”

    “随机应变吧。”

    徐行叹了口气，拿着同居协议和当初签订的订婚协议，紧了紧身上的厚实羽绒服，心中也有些忐忑。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他理亏，在楚星澜没有过错的情况下，他这个大男人提出退婚，无论理由是什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当初在签订的订婚协议里，对退婚一事倒是有过说明：如果其中一方在相处过程中认为不合适，经双方协商后可以取消婚约，友好分手，并无赔偿金的条款。

    “谈话的时候注意态度和措辞。”

    厉英歌突然很善意的提醒道：“楚星澜毕竟是女孩，你们之前白纸黑字签了订婚合同，现在你突然要毁约，她的反应可能会比较激动，到时候无论楚星澜打你还是骂你，都是可以理解的。”

    “是吗？”

    徐行总感觉厉英歌话里有话，转头仔细看向她。

    “是的。”

    厉英歌点头：“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哪怕楚星澜泼你茶水扇你耳光，你也要唾面自干，表情诚恳语气真挚的赔礼道歉，取得对方的原谅。”

    话音一顿，厉英歌语气加重：“千万不要有情绪，更不能用对我的态度对待她，动辄甩脸子发脾气，除非你想多个仇人。”

    哦，在这等着我呢？

    徐行皱眉：“对她该用的态度我知道，但对你我该用什么态度我现在是真不清楚。”

    “你什么意思？”

    “我表现的亲切体贴，你觉得我是个思想阴暗的吟虫。疏远客套，你可能会认为我冷漠无情活像个不负责任的人渣。如果我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你，那更严重，我又多了个仇人。”

    “……”

    厉英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徐行耸肩一笑：“你看看，我要是实话实说以真诚待你，你会觉得我讲话难听不照顾你情绪，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厉英歌很想反驳，但她的底气严重不足，从今天的表现看，她好像还真如徐行所说的那般……原来我也是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女人？都是被这不人不鬼的状态害的！

    厉英歌沉默片刻，站在那愣了半晌，最后盯着徐行轻声问：“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写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如果连你都不知道，谁知道？我自己吗？”

    徐行一时语塞，与厉英歌对视片刻，鬼使神差的，他主动牵住了厉英歌的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都怨我，是我的责任，行吗？”

    厉英歌抿了抿嘴，没有像往常那样甩开对方。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迎着风雪往古朴静谧的古城内走去。

    但无人注意的是，就在他们牵手后，本来“踏雪无痕”的厉英歌在积雪上留下了淡淡的脚印。

    脚印深度大约只有一毫米，影影绰绰的并不清晰，而且只要厉英歌继续前行，旧有的脚印很快就会消失。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脚印消失的过程略显诡异，不像是被风雪覆盖，更像是游戏世界里那样刷新重置，不留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