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的火焰将整个江面短时间蒸发成一个真空，龙王拼死挣扎释放的威压将江水给隔绝。一人一龙就站在这领域里。

    路明非的MAX八稚女宣泄掉血液里所有的野性，他头发耷拉着，眼神也渐渐恢复清明。

    于是他就看到了手里的龙骨。骄傲到不可一世的龙王此刻已经变为了森森白骨，只剩下那颗残破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

    他心情复杂地将诺顿放下。

    他的记忆只到零将他压在身下为止，然后他就一股脑热血上涌不大清醒了。残缺的记忆里他只模糊的记得路鸣泽来过，他失控地使出了八稚女将诺顿给击败了，别的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交战过程中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可能也就比裸奔稍好一点。唯一比较好的是他所有伤势全恢复了，而且自我感觉良好到还能再打出三发大蛇薙。

    路明非知道这是狂化后带给他的肉体恢复能力，他知道自己是类似八神庵前辈一样失控了。

    97年KOF大赛上大蛇的属下八杰集就利用大蛇短暂复苏的影响将八神狂化，那是他体内的大蛇之血在作祟。当时路明非并不在现场，但无数次听师傅草薙柴舟给他讲过那副场景。

    漫天的血液，狂暴的大笑和屠戮的利爪。

    草薙京和八神庵这两个年轻人自己不在乎，但草薙柴舟作为草薙家的当代家主，对八神家还是充满忌惮的。

    但是师傅啊，你也没告诉我草薙之血也可能失控啊。

    路明非心里碎碎念着，他还以为草薙、八神同宗同源，是草薙之血让他沾染上了疯狂。

    再想太多也无济于事，他一屁股坐在一块礁石上，看着面前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诺顿。

    不管它是不是老唐，眼见它是活不成了。

    “老唐。”路明非喃喃地叫着老友的名字。

    他伸出手放在诺顿残缺的心脏上，用力攥紧，这位称霸了数千年之久的龙王就要在此丧命。

    待路明非刚刚施加力道之际，他突然感觉到那颗心脏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那颗心脏里，同时传来了两个心跳！

    路明非屏住呼吸，松拳成爪，小心地剖开了那颗心脏，在心脏的中心找到了两颗金红色的结晶，结晶一大一小，里面还跃动着赤红的火苗。

    那颗大的结晶显然更有力量一些，它上面牵出一根细线缠绕着小结晶之上，偶尔有红色的能量流像血一样在两颗结晶上互相传输。

    结晶上的气息他认得出来，一个就是刚刚与他交战的对手诺顿，而另一颗随与前一颗类似，但显然是属于不同的個体。

    路明非恍然，这应该就是诺顿和康斯坦丁。

    他五味杂陈，将结晶捧在手里。

    卡塞尔学院的报告上写着龙王一旦吞噬了自己的另一个双生子，它会掌握整个王座上的权与力。成为更加强大的存在。

    昂然校长和楚子航亲眼所见，诺顿将自己的弟弟康斯坦丁吞进了肚子里。但就实际上来说，吃是吃了，但没吃全。

    诺顿吞噬了康斯坦丁身躯上的大部分力量，这才使得它能够在不孕育龙躯的前提下拥有远超康斯坦丁的力量。

    但它又没有完全吃完，它给康斯坦丁留下了最后的生命之火，把它放在自己心脏里，就紧贴在自己的本源旁边。

    甚至它还会输送自己的能量给康斯坦丁的生命结晶，以保证火焰能够继续燃烧。

    这样兄弟俩是否就不会孤单？

    路明非并不知道。

    不论故事多么可歌可泣，也无论是否是人类从龙族手中篡夺了权柄，龙族的报复是否具有正当性，这都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他是人类，他的师傅、朋友们都是人类，他能选的只有屠龙。

    路明非手里燃起了苍炎，就要把两颗结晶里的火焰焚烧殆尽，彻底消磨两头龙活在这个地球上的最后一个印记。

    康斯坦丁的火焰一瞬间就消失了，结晶暗了下去，与普通的石头并无两样。

    他摸上诺顿的火焰结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荒谬的想法。

    结晶里的火焰既然是诺顿的生命与精神之凝聚，那老唐是不是可能也在里面？

    昂热校长曾经说过老唐变成了诺顿，就像是一滴水流进了大海里，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火焰不一样，论玩火，诺顿死后，所有的火系言灵拥有者，不管是人是龙都要管路明非尊称一句老祖宗。

    路明非心头火热，他立刻将精神投入结晶之中，去拆解每一丝火苗，去找到是否有哪一丝火苗就是老唐的生命之火。

    人之所以是独特的个体依靠的是什么，是肉体、精神、人格还是记忆？

    龙王诺顿刚复苏时诞生了老唐这个人格，就这样浑浑噩噩在人类社会游荡。

    他作为人类活了二十多年，吃的是人类的食物，交的是人类朋友，就连身体能力也并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只是龙王诺顿短暂的人格，他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这叫人怎么能够接受。

    诺顿苏醒，老唐消失，可他们还是共享了过去近三十年的记忆，连诺顿的龙躯都是由老唐的身体转变而来。

    老唐替换了诺顿，老唐还算不算诺顿？

    诺顿醒来替换了老唐，诺顿还算不算老唐？

    这是个狄修斯之船的问题。

    路明非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他并没有听信昂热校长的话。在他眼中老唐就是老唐，是他亲密的挚友啊。

    心中回忆着与老唐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全新投入到火焰的解析中。

    在诺顿的精神之海中，他看到了过去无数年的记忆碎片，有古代作为帝王时的霸气，有作为哥哥教养幼弟的温柔，无数个年代无数个形象交叠重复在一起，像一个恐怖分子爆破后的档案馆，残破又混乱。

    唯一相同的是，路明非感到无论是哪个身份，它都很孤独。

    终于在无数的回忆，无数的情感淹没之下，路明非发现了老唐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诺顿刚刚苏醒的缘故，他此刻的形象与诺顿的其他身份相比更加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