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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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魑魅魍魉身现行(一)

    天地轮转,生死阴阳皆有其序:凡生者,皆从冥界而生,踏金桥、跨死河,一片清明入人间;凡死者,魂离身,受天地烙印、断身魂联系,则为死魂,当归冥界。

    虚幻的空间,寂静茫茫,上无日月星辰,下无生灵,一条黑得深邃的河流,蜿蜒从上而来,顿时阴风四起;河面上偶有飘来的团团白雾,落入水中,一道透明浮影便从水中生出,四处飘动。

    “叮铛!”

    河上游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那道道浮影随即落入水中。不多时,一艘小船从上游静静飘来。

    那艘小船普普通通,只在上面挂着一盏绿色的灯笼:船首坐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女孩,神色冰冷地巡视两岸,脚上缠绕着铃铛发出有律动的声响;船尾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拿着一柄不知名的东西撑船游动,水面竟无波,黑水分外浓稠。

    这时,河中生出几点光芒,慢慢放大,化作一朵朵莲花生长、绽放,散发金光;待得花开至河岸时,天地光芒万丈,金光延绵不绝、不知数里,偶有阴风吹来,吹散了几朵莲花,刹那又生些许出来。女孩眉头一皱,双脚轻摆,铃声响动,这风才止。

    不一会,天空出现漫天的灵光,朝着黑水涌来。等那灵光靠近时,却是一个又一个的透明小人,走到莲花前。

    小人身形慢慢凝实,双眼缓缓睁开,如同世间众生模样,头也不回地走上莲花桥上。透明小人走在金光莲花上,一步一炽灼,一步一生光,走过黑水,消失在尽头。

    眼见灵光尽皆踏入莲花桥,小女孩满意地点点头,小船正欲掉头,然异变陡生!原寂静之地突现漫天剑光,散开后爆炸之声四起,却是有几人踏天飞步或乘剑飞行,朝着黑水河冲来。

    “大胆狂徒!竟敢扰乱天地轮回!”小女孩神色森然,声音却是不同于外表的成熟。其一站立,身形一闪便到了河岸,褪去身上衣物,化作护网护住还未走过莲桥的人灵,手上又现一柄软剑,凌空而立。

    与此同时,虚弥空间里不断响起爆炸声,火光四起,阴风窜动,想来是有备而来,女孩正要看去,却见剑光外夹杂着灵力、兵刃、符箓一齐袭来,只得应付眼前攻势。

    “轰!”

    一声巨响,火焰中女孩毫发无伤地遁出,脸色铁青。原来那些攻击竟做佯攻,在女孩四周便引发开来,几人越过女孩,一齐往黑水四周散去,只几息便破了屏障。

    那几人神色惊喜,周身灵力化作巨掌,抓住人魂,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嗒嗒!”

    骚乱突然停止,脚步声回荡在众人耳旁,再动念头时,竟发现身体已然定住,虽各人皆蒙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却是目光骇然。

    船尾的那男子凌空踱步到岸边,每经过一处,那处之人肉身便开始消融,目光沉沦,似不可置信,须臾间化成白骨,落在岸边。等到了岸边,方才之人竟无一活口。

    “这群该死的修行者。”女孩暴喝,瞧着眼前的一堆白骨,恨然摆手,白骨皆飞去了黑水中。

    “船沉了。”男子看向河中央,开口道。

    “轮回虽未破,然鬼气已经向外蔓延,现世可是一团乱了。”女孩瞧了一眼,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打了一个响指,顿时四周便出现一群黑衣之人。

    “入了冥界的人全杀了,一个不留全填了冥土。至于蔓延到现世的鬼气,”女孩顿了顿,道:“全部收回,特别是那些个地方—那群修行者口中的凡人界。我倒要看看,那种阵法是否能挡住鬼气。”

    “是。”

    交代完毕,一群人便消失不见,女孩嘴角一阵笑容,仿佛发现了好玩的事情,咯咯笑道:“这群修行者...在做最后的挣扎。”

    男子忽有所感,看向远处,见一缕青光转瞬即逝,便道:“那个鬼差,去现世了。”

    “由她去。”女孩皱了皱眉,不再谈论下去。

    半月之后,一处不知名的荒郊野外,枯树绰影。蓦地,一道黑影从荆棘丛中窜出,驰驰穿梭在黑夜中。

    来人是少年,周身罩着一身宽大长袍,只露在外面的脸是平凡模样,却带着些稚气和冲劲。少年名林云,其偶往身后看去,似在逃避着什么,现出些许无奈之色。

    “少侠!少、少侠等等我!”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林云步伐一缓,身后一个身穿奇怪道袍、十五上下的少年跨着大步跑来。

    “这小子不是凡人吗?跑得还挺快。”林云哀叹一声,脚步渐止。原是三日之前,身后的那少年在一处做驱邪之法,然是个半吊子,若非林云路过,及时救下了被狐鬼魇怔的小孩,不过却是被这道袍少年给缠上了。

    林云并非凡人,乃是修行者。

    未等几刻,那道袍少年气喘吁吁地跑来,站在林云身后大口喘气。

    “林、林少侠,我总算追上你了。”少年名为李思,较林云相比,李思面色更是俊逸,只是一袭破旧的道袍,加上不修边幅的散发打扮,更像三教九流。

    “你还真锲而不舍。”林云扶着额头。

    “当然,为了能够修行,我什么都能做。”李思连忙道,神情郑重一拜。

    “真的?”林云眼神流转,看向四周,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把抓起李思的手腕。

    “这、这是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罢,林云眼中灵光一闪,在其眼中,手掌缓缓聚集淡色光芒,慢慢渗入李思手臂中,往其头上涌去。

    “这种感觉是什么?温润、酥麻的感觉。”

    “别说话,静心感受。”林云略微惊诧地瞧了一眼,灵力继续渡入,心中暗道:“居然有先天窍,那是可以修行了。”

    “好了,慢慢感受。”林云暗笑,站在一旁。

    李思只觉心神一阵晃动,眼皮挣扎,眼前景色倏然变化:一道道透明的虚影慢慢在李思眼中显现,或是人形或兽或是没见过的兽样。正当李思觉着惊奇的时候,一透明兽忽然有感,目光聚集过来,突然张开大口,朝着李思一口咬来。

    “啊!”

    林云连忙撤掉灵力,一掌击入空中。

    “现在,你还想修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