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你余生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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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这本是劫

    “玉儿,把我那浅橙色旗袍拿来。”

    郁芷躺在用世间珍品“紫檀木”制造的床榻上,昏昏沉沉的醒来,半梦半醒之间竟然喊着民国时丫鬟的名字。

    视线之下,模模糊糊的橙色棉被,模模糊糊的浅黄色床帘。

    浅黄色纱帘之外倾泻的光,是那样明亮,但周围安静的一切,让她感到熟悉的寂寥。

    这一切,好生熟悉。

    如同在民国的家里一般。

    纤纤玉手掀开床帘,阳光从窗外明目张胆的透射入郁芷眼中。

    光线一时照得她眼膜发疼,眼神微涨微闭,昏昏沉沉又那般心神不宁。

    今日她有些嗜睡,于是松手关掉纱帘,又腾腾兀兀睡去。

    梦中见自己于一沙漠之中行走,一直追着琮柯跑,原本是二人嬉戏打闹。

    但最后琮柯越跑越远,她怎么也追不上,最后远边出现一庞大的宫殿,遮住了炽热的阳光。

    “小琮子,别过去,相传那是海市蜃楼,你上不去的,快回来。”

    琮柯在她之前,越走越远,直奔那宫殿而去。

    最后竟然爬着梯子成功进入宫殿,随即人与殿一同消失在浩瀚寂寥的沙漠中。

    顿时,阳光显现在她眼前,无限刺眼。

    她手遮阳光,不停向远处跑去。四周无人无水无食物,她又困又饿又劳累。

    “回来,小琮子,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

    郁芷从梦中惊醒,不知何时宫女们把床帘撑起。

    皇后坐在她的身旁独自落泪,皇帝在一旁若有所思,忧心忡忡,天心坐在一旁黯然神伤。

    刚刚郁芷所做之梦已被她窥探,许也有感吧。

    “酒儿,你醒了。”

    皇后拿起宫女圆盘上的营养粥,拿起汤勺对郁芷说道:“酒儿,来,为娘给你准备的粥,张嘴,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郁芷没顾着看皇后,眼神将屋子每个角落都少了个遍,心想:“他始终不肯来见我。”

    “您亲自做的?”

    她看着皇后手中的粥,鲜滋肉美,但她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可细细一想,她好歹是个皇后,就给她点面子喝了这碗粥吧。

    “谢谢,我自己来吧。”

    郁芷接过皇后手上的粥,不习惯除琮柯以外的人喂她。

    皇后的手有些冰凉,郁芷心想,真是苦了世上的母亲。

    她情不自禁有些羡慕胡悠畅,但她始终是千郁芷,无人可替代的千郁芷,深深爱着琮柯的千郁芷。

    这碗粥她才尝一口,便无心下咽。

    其实那粥味道鲜美,细嫩滑汁,又有一丝香甜可口,但她就是没那个胃口将它吃完。

    “酒儿,怎么了,是不合我儿胃口吗?”皇后见她将粥放回原位,眉眼相挤,忧心问道。

    “娘娘,您以后还是叫我郁芷吧,我真的不是您女儿。不是说我故意气你们,而是我这锁骨上的印记真的是我自己刻上去的。”郁芷极力解释。

    一旁的皇后听得泪流满面,她不知是哭了多久,眼睛都哭肿成了青蛙眼。

    “酒儿姐姐莫要再解释了,您与皇兄的婚事是不可能了,毕竟他也是你的皇兄。”

    “够了!”天心在一旁强言解说,却被南皇呵斥制止。

    此时屋内的宫女们听得清清楚楚,难道他们皇家就此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酒儿,你......”

    “我累了,我想娘娘也累了,大家也都累了,回去吧,让我一人静静。”

    相隔千年之久,思女之心耽搁至今。作为母亲的,自然是想对女儿说许多话语,可被郁芷这么一制止,他们也不得不先离开。

    “那酒儿好些休息,若是想我们了,便唤我们。”

    见他们离开,房门关掉的那一刻,屋内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声。知了在屋外演奏,只觉前所未有的孤寂。

    她黯然神伤,头靠枕,身裹被,泪滑行,眉挤皱。

    看来她的人生又错乱了。

    最初信任姐妹是错乱人生的导火线,最初欢喜之人是错乱人生的小火把。

    她本以为赵一曾和白合丁旒是她一生的贵人,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一生中的劫难。

    可恶的是曾素,曾同生共死的曾素,竟也会对她不管不顾。

    使臣?

    真的都是使臣吗?

    白合丁旒不是灵都四悦都督的儿子吗?为何会成为驮索国的使臣呢?

    至于琮柯,她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他们还是没能坚持到完婚的那一刻。

    对于这十二年来的陪伴,她的内心早已得到满足。

    她也心存感激。

    感激在她无助时,他细心的指导。

    感激在她伤心时,他悉心的安慰。

    感激在她开心时,他不离的陪伴。

    感激在她生气时,他不弃的抚平。

    但她对他的感觉当然不止是感激,还有心底那份对他的欣赏与爱戴。

    她对他的爱,永藏心底,早已根深地固。

    因为爱他,所以她也不会强求,如若他不愿意,那她必悄然无息退出。只把那份爱藏至心底。

    在她心底,他是这世界多彩绝伦的乐音。

    传至她心底,时而激动欢悦,时而平静从容,时而唉声叹气,时而温馨治愈。

    所以。

    她此时此刻得找到自我,做回自我。

    她要以这个世界的生命为证。她不是胡悠畅,也不是尹酒灵,她是千郁芷!

    许是那日染的风寒,于是她调养了好几个周。南皇本想给她举办一个庆宫会,可被她婉拒了。

    如今,她都以公主的身份在皇宫里待着。

    风寒痊愈,她缓缓起身,唤起屋外的宫女。问起使臣的住处,置身前往。

    就她一人前去,不带任何宫女,任何东西。

    选上一件纯黑色纱裙,披上黑色披风,画上浓妆,就此出门。

    既然是不可不过的劫,那她就迎面而上,毫不退缩,毫不懦弱。

    出门时瞧见庭外那面含微笑的雪人,抚平它头上的积雪,将披风脱下披在它的身上,又给它戴上披风帽,面露微笑。

    设一个无人可破的结界,为的就是护住那个他堆过的那一个可爱雪人。

    宫女们见她此举,立刻从屋内拿出一件红色披风给她。

    她口吐白雾,淡定自若地说道:“凑合着用吧。”

    琮柯的宫殿是前往使臣之路中的必经之路,到其殿门时。

    她的眼神若有所思的往殿内停留,里面一片寂静。有的,只不过是扫雪的宫女们。

    她心里矛盾得很,特别想见他,却又不怎么敢见他,她时不时的想象他见她以后又是什么表情,什么言语,又是什么动作呢?

    一太监前来对她说道:“公主陛下,请问一下,您是要找太子陛下吗?他此时已不在宫内,您还是过几日再来探望吧。”

    郁芷想那太监点头,匆匆离去,边走边想:“,尹琮柯,就这么不想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