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真相只有一个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徐乐媛忙问。
“你看。”林昀指着鸢尾的手说,“她的手是张开的,按照《洗冤录》的记载,投井自杀的人手应该是握拳。而且她的指甲和脸干干净净,一点泥沙都没,如果是自杀,难免挣扎,就会在脸和指甲上留下一些痕迹。”
“大人,如果鸢尾不是自杀,岂不是说明我的府中有杀人犯?”女主人惊恐地说。
“先别慌。我问你,你搜她东西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到她又是什么时候?”林昀问道。
女主人青着脸回忆了片刻,答道:“镯子是前天不见的,当晚搜了她东西。昨天她一直哭哭啼啼,满园子乱搜,说是要找出镯子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只当她闹孩子脾气,也没理会她。晚上不见她回房,我们还找了她一阵,奈何天黑没能找着。直到今天一早,王嬷嬷浇花发现井盖开了,这才发现她的尸体。”
“把王嬷嬷叫来。”林昀让高大全把第一证人王嬷嬷带了过来。
王嬷嬷因为惊吓过大,神志还有些恍惚。
“你当时为何要到角落的井边去?”林昀问道。
“回、回禀大人,奴婢每天都要到花园浇花。”王嬷嬷指了指离井不远处的一片花坛。
“发现尸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当时我看见井盖开了,觉得很奇怪,就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哎呀妈呀,太吓人了,阿弥陀佛……”王嬷嬷闭上眼不断地念佛。
“你看到井盖开了觉得奇怪,莫非平时井盖从不开?”
“是啊,那口井又小又脏,又那么偏僻,谁会去那里打水啊。”王嬷嬷答道。
“林昀,会不会是鸢尾到井边找镯子,然后失足掉了下去?”徐乐媛推测。
“不可能,她绝对是死后才被推下井的。”林昀说完又回到井边,仔细查看井壁。
因为尸体被拖出来了,井内的情况清晰了很多,能一眼看到井底。
林昀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也想不起什么不对。
“林昀,这个鸢尾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哎,如果是被杀,不是应该会留下创伤吗?”徐乐媛问道。
林昀摁了摁鸢尾的肚子,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鼻孔和嘴巴,里面没有水。
确实是死后被抛入的。
“如果是他杀,那个女主人肯定是凶手!手镯什么的不过是借口,定是鸢尾勾引了她老公,她妒火中烧所以杀人灭口!”徐乐媛八卦心又起。
“这家男主人早已过世,夫人寡居已久。”高大全在旁插话。
“呃!这……”徐乐媛尴尬的挠了挠头。
林昀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尸体,又看了看井口,陷入了沉思。
想要证明尸体是被他杀的,就得先弄清楚尸体的真正死因,可是这具尸体,毫无被袭的迹象,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不要先入为主!要以事实来推论。”程枫的话又浮现了出来。
“对,还没有确切证据前,我不能有她是被杀的潜意识。有时候,真相是很匪夷所思的,必须抛去自己的主观意念。”
林昀想毕,来到井口前继续研究案发现场。
这一次,她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井壁上水上部分和水下部分是一致的!
按理说,长期废弃不用的老井,其水下部分必会长一些苔藓,但这口井没有,它的水下部分干干净净,里面还漂浮着很多枯草叶!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林昀跑到不远处的水池边观察,发现那个水池有明显的分界线!水下的石壁上长有青苔!
“这么说来,这口井其实是口枯井,是昨天才灌的水?”林昀顿时醒悟了过来。
“你说这口井的水是被灌进去的?”徐乐媛忙问。
“我要再验证一下。”林昀说完命官差打了一桶水上来。
打上水后,林昀仔细搅了搅水,结果在水里找到了一片柳叶。
柳树远在十几米外,柳叶怎么会飘到这口井里?
林昀抬头一看,瞬间明白了,柳树下面是水池,水池上漂浮着很多柳叶!
“这口井里的水是从那个池塘里拎过来的!”林昀举着柳叶说道。
“什么?井里的水是运过来的?”徐乐媛大吃一惊。
“虽然这井不大,但想填满半口井,也得费不少力气。费这么大周折,伪造溺死现场,一定是为了掩盖某种东西。否则直接报官,说鸢尾突然猝死不就得了?反正她又没外伤。”
“那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呢?”
“肯定是尸体死亡的真相。”林昀说完又回到尸体跟前,仔细观察了起来。
尸体无外伤,肤色正常,指甲颜色正常,无服毒迹象。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记住,检查一定要仔细,仔细仔细再仔细。”
林昀想起了宋慈的叮嘱。
“有什么被我疏漏的地方吗?”林昀紧皱眉头盯着尸体。
“大人,鸢尾的死因,查出了吗?”这时,一直在旁的女主人怯生生地问道。
林昀看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到了什么。
女主人身边的丫鬟,发型全都是双髻,唯独鸢尾是梳了一个顶髻!
“对了,头发!我忘了检查她的头发!”林昀兴奋地一击掌。
听到这话,女主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解开鸢尾的头发后,真相立即大白了。她的头顶心有明显的击伤!
虽然血迹被洗掉了,但破损的皮和骨骼碎裂的痕迹还清楚的留着。
“原来是这样,费尽心机伪装成落井,是为了万一被发现伤口时,可以解释为撞击井底所致。这样尸体头朝下的状态也解释的通了!”林昀对所有人说道。
“那么凶手会是谁呢?”徐乐媛忙问。
“呵呵,这还用问吗?给死人换衣、清洗血迹,抬到井口,然后一桶桶拎水将井灌满……没个半天功夫根本干不完!能干出这么大阵仗,还不被人发现的几率是多少?”
“不被发现的几率是零!这么说来……”徐乐媛将眼光投向了女主人。
女主人脸色煞白,双腿颤抖,被丫鬟们扶着才勉强没有倒地。
“真相只有一个,凶手一定是你!而你宅院里的所有丫头仆妇,都是你的帮凶!”林昀指着女主人说道。
“所有人都有掺一脚?哇,和东方快车谋杀案一样匪夷所思!”徐乐媛惊讶的喊道。
“去,给我搜,务必把凶器搜出来!”林昀命令高大全。
高大全立即率领官差,去把整座宅邸翻了一遍,很快找到了嫌疑物。
“大人你看!”高大全递过来一个重重的翡翠镇纸(压纸的重物)。
林昀接过镇纸,发现破损了一个角儿,比对了下鸢尾头顶的伤口,完全吻合。
女主人彻底瘫软了,她无力的坐倒在地。
经过审讯后,女主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当时她误以为鸢尾偷窃了手镯,非常气愤,加上鸢尾一直情绪激烈的争辩,一怒之下顺手就将镇纸丢了过去,正好砸中跪伏在下的鸢尾顶心,一下就把她给砸死了。
吓得魂不附体的女主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王嬷嬷出了个主意,把她的血迹清洗干净,头发扎好掩盖住伤口,然后把她丢到井里,伪装成投井自杀。
于是女主人和府内丫鬟仆妇们忙活了一夜,将鸢尾扔进了枯井,并伪装好了现场。
准备停当后,女主人才命人去报官,以为能瞒天过海,推脱责任。
“本来是过失杀人,现在添加了个伪造现场,兼做伪证。”林昀叹气道,“如果一开始就老实自首,还可以减轻罪行呢。”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作聪明最后仍逃不了法律的制裁!”徐乐媛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