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繁体版

第85章 听看说、听说作

    李訢忙,没时间陪沿路牧守游戏,将可能的阻挠者、利益相关者,全部更换。赵黑拿过名单看了看,皱眉问道:

    “李公,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李訢点头:

    “河内公,整合时间不到一年,今年秋赋就要启用诸邸阁,明年四月就要启运,没时间、没精力周旋,只能出此下策。”

    赵黑随即开朗,带着警告的意味回答道:

    “李公为国家做事,黑定当全力支持。不过,还是提醒李公一句,黑读圣贤书不如李公,但愿李公重读《中庸》。”

    李訢知道李黑不是嘲讽,是好意,心中闪过一丝感动,却不愿废话,说道:

    “无论如何,多谢河内公鼎力相助。”

    李黑毫不客气,掏出一页纸,是升黜名单;李訢为了转运,只能违心答应。虽有讨价还价,那只是因为当事人实在不堪。赵黑也有准备,只要李訢反对,立即给出备用人员,而不给李訢有机会找人填空。

    经过类似的利益交换,李訢完全掌控了南北漕运沿线的官方势力,甚至包括相关军镇。

    这个世道讲家世,没有一定的家世,根本无法做官;就算是做了官,也无能力做事。

    李訢所选县令,皆是当地豪门望族。李訢果敢,范檦、陈端与各县令也不是省油的灯,将各地掌控河运的民间势力,连根拔除,另起炉灶。当然,因为全面管控,以前存在的诸多漏洞也被弥补,民间之货再难走私,自然而然,税赋增加。

    重塑河运,充满血腥,有真刀真枪的火并,有妥协,有利益交换。总之,范檦与陈端作为计划实施人,实际掌控了泜水—大陆泽—漳水—白沟—大河—济水—泗水等水运线路。

    大魏日子不好过,蠕蠕日子更难。秋七月,马未肥,天未寒,便出兵寇敦煌,镇将尉迟多侯一如过去,轻易击破之。

    平城缺粮,日子也不好过。七月乙亥,冯太后带魏帝宏巡幸阴山就食。八月,上皇弘也不得不外出就食,到阴山与冯太后、魏帝宏汇合,而后南渡河巡幸河西。

    一路上,上皇弘教魏帝弘箭术;心血来潮,竟然抑制不住,开始传授帝王心法:

    “小宏,百官狡诈,想要看透其心思,很难。但无论如何,不能让百官看出你之想法。”

    魏帝宏奇怪,问道:

    “人家想甚么,怎能看出?”

    上皇弘笑着说道:

    “小宏,别看百官伏地低头,人家能听出来脸色,厉不厉害?”

    魏帝宏大感兴趣,说道:

    “父皇,我想学读心术、听脸术!”

    上皇弘老脸有点红,回答道:

    “父皇可以教你读心术,听脸术就免了。”

    魏帝宏:

    “父皇,为何不能学听脸术?”

    上皇弘老脸更红,以不很不屑的口吻回答道:

    “圣人云,不与民争利。你将人家百官之家传绝技学了,还让人家怎么活?再者,等你想要给群臣脸色看时,群臣看不懂,那该怎么办?”

    魏帝宏挠挠头,问道:

    “父皇,那该怎么办?”

    这一年,上皇弘年及弱冠,魏帝宏七岁;恰如当年,上皇弘随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濬东巡一般。

    长孙观帅大军突入吐谷浑境,抢收其秋粮;拾寅困窘穷急,上表谢罪请归附,求改过。上皇弘带着魏帝宏,坐黑毡行殿,召公卿议事:

    “诸君,吐谷浑拾寅请降,何以对付?”

    高闾率先上言道:

    “太上皇帝、皇帝陛下,北有蠕蠕,南有吴寇,当羁縻之。”

    上皇弘追问:

    “羁縻可也,何以恩赐朝贡?”

    拓跋目辰:

    “太上皇帝,且许之,如市肆商贩,公平交易。上党王长孙观两次进击拾寅部,靡费军资而毫无收获;如此征战,除了劳民伤财,又有何用?”

    上皇弘:

    “既如此,如南平所言,且许之。拾寅有贰心,故劳师讨伐,下诏切责之,征其一子入侍。”

    等群臣离去,上皇弘问:

    “小宏,能看出诸公卿心思吗?”

    魏帝宏摇头:

    “父皇,臣连诸公所说都记不清、弄不懂,无暇观其心思,也忘了看。”

    上皇弘:

    “听、看、说,是咱家饭碗;听、说、作,是群臣本领。切记。”

    魏帝宏一脸懵懂,点点头,说道:

    “父皇,儿臣记住了,听、看、说,听、说、作。”

    上皇弘:

    “身为皇帝,需霸道!想当初,高允那老家伙带群臣为难父皇……

    秋收之后,京城的粮食大为缓解;九月庚申,上皇弘、魏帝弘、冯太后,车架回皇城。

    南边也不安生,宋帝刘昱遣将入寇缘淮诸镇。诸公忧心宋廷大举反攻,上皇弘不为己甚,征徐州刺史任城王云为侍中、内都大官,仍拜尉迟元都督徐兖二州缘淮诸军事、开府、徐州刺史。尉迟元急行赴任,随即击退宋军;原来,虚惊一场。随后,宋刘昱即又派使者来聘,以示友好。

    秋收也未能彻底解决平城窘境,粮食还是不够;今年大局已定,天气很不好,多地或水、或旱成灾,需要开仓赈恤之地很多;山东(太行山以东)、河南,盗匪四起。

    上皇弘与诸公商议对策,都觉得税赋不足,是窘迫之根源。上皇弘不愿意加税,李訢提议检括户口,略微挖出些藏户,便可解用度不足之困。

    辛丑,诏遣使者十人循行州郡,检括户口。其仍有隐藏不出者,州、郡、县、户主一并按律处置。

    检括是远水,解不了平城近渴;唯一方法,便是外出就食。阴山、河西肯定不能再去,唯有山东(太行山以东)、河南。魏帝弘问:

    “借口呢?”

    拓跋丕:

    “皇上,南讨僭宋!一则,可以借机征税;二则,可以压制山东大族,以便于检括;其三,可以震慑盗匪。天下厌恶杂调,无论如何,不能再用此法。”

    魏帝弘:

    “不错,军队也应改变,代人、敕勒都不情愿到河南六州屯守,能否从各州郡招兵?”

    冬十月,上皇弘亲将南讨,诏州郡之民,十丁取一以充行,户收租五十石,以备军粮。

    这是魏军大变革,粗略估计,大魏两千多万人口,约有四、五百万丁口。十抽一,则有四、五十万,大部分为杂役输运,其中选出十来万精兵,到京城及各军镇服役,难度不大。因为人口基数问题,这四十多万人,以汉人为主。相比较之下,将卒的待遇比官吏、杂役好;是故,百姓踊跃,不惜货贿以获取资格。

    初步安抚好吐谷浑,武都氐又反,攻仇池(甘肃东南部的西和县城南四十五公里处),诏上党王长孙观回师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