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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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获利就乞食

    尉迟元点点头,问道:

    “休达,还有什么需要注意?”

    薛安都笑着说道:

    “苟仁,留置近千船舰于彭城,何为耶?”

    尉迟元笑着说道:

    “休达言之有理!多谢赐教。”

    尉迟元再次召集将佐议事,只论军资,不提其它。自有聪明绝顶之谋士,急彭城诸将、万民之所急,奉上妙计,船运各州粟米入彭城。经过商议,最终上疏朝堂:

    彭城兵荒之后,公私困竭,请发冀、相、济、兖四州粟,取张永、沈攸之所弃船九百艘,沿泗水运载,以赈新附之民。

    拓跋道符还是幼童的时候,其父拓跋翰被宗爱所杀;当时,拓跋道符与其母亲惊恐万分,而不知所措。自此以后,就染上了疑神疑鬼、信神信鬼的毛病,也因此结识了不少江湖术士。

    其实,在拓跋氏尤其太武皇帝子孙中,这种现象并不少见,属于不是秘密的秘密。拓跋道符自认为还算正常,不像阳平王新成那么古怪。阳平王新成迷上了北边草原、大山中,一个不知名小部落的萨满术,整天举行古里古怪的仪式,什么梦中通灵,什么祭祀祖先,与祖先、万物说话,等等、等等。

    拓跋道符信《易》,所谓:天生神物,圣人执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这可是宣尼认可的东西,为何不信?

    一个精通天文术数的方士,缺钱炼丹,依附于拓跋道符。实际上,拓跋道符并不相信金丹大道,因为拓跋氏的历代皇帝,找来无数丹师,从未真正炼出能吃的金丹,都有毒。

    和平五年(公元464年),方士告诉拓跋道符:

    月掩舆鬼,入南斗魁中,掩第二星。又曰岁星守心……

    本来,拓跋道符对天文很感兴趣,因为小时候受惊吓落下的病根,读奥涩难懂书时,总会头痛,而且疼痛难忍。因此,拓跋道符记不住、看不懂天象,更加不会解释。

    当方士啰嗦的时候,拓跋道符忍不住打断其话语,问道:

    “师傅,直接告诉我结果,不要提天象,反正我也不懂。”

    道家师傅说道:

    “大王,灾祸将要降临:大人忧,女主专制;宫中乱贼,群下有谋立天子者;有兵,大丧……”

    总之,方士的意思是,此次天象,比正平二年(拓跋晃因忧虑卒,拓跋焘、拓跋翰、拓跋余被宗爱杀死那年)还要乱,凡人难以参透,小心为上。

    后来,宋世祖孝武皇帝刘骏殂,蠕蠕主卒。本以为已经应了天象,谁知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濬也跟着去世,紧接着就是刘子业被弑,南边宋大乱。从此,拓跋道符对此道家方士刮目相看。

    到长安做镇将,对拓跋道符来讲,是解脱;与其呆在平城做一个有名无权的中军大将军,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出外带兵来得自在。所以当乙弗浑登门谈条件,以镇将换中军大将军,拓跋道符欣然允诺。

    平安、潇洒一年多,看刘彧弑刘子业,又与刘子勋南边争天下,日子过得很痛快,又很快。等大魏加入战团后,拓跋道符的悠闲日子也随之而去,总是心悸。砭石、汤药齐上,也不见好,总是心神不宁。找道家方士问,方士说道:

    “九月甲寅,荧惑犯上将,太白犯南斗第三星;十一月己酉,太白又犯岁星,主贵人将相有忧。大王,需谨慎行事以避之。”

    数日之后传来消息,当今天子的弟弟拓跋安平卒,应了天象,拓跋道符惶恐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又谁知,尉迟元与沈攸之开战,新年之后,拓跋道符心悸又犯。

    方士警告道:

    “大王,谨慎!谨慎!正月丙申,月犯东井北辕东头第三星,主小人犯上。”

    拓跋道符算算日子,正是三天前的天象,心跳突然加快,心悸更甚,有点喘不过气,忍不住问道:

    “何方小人?”

    方士摇头:

    “请大王仔细体会,贫道不知。”

    两天后,收到徐州战报。算日子,六天前庚申,尉迟元大破沈攸之、杀人无算之日,正是心悸又犯之时,且由轻迅速加重。拓跋符道惧,再找方士询问,已不见人,只留下一封书信:

    大王,小心!战场冤死鬼魂,需贵人将相祭祀!

    拓跋道符陡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被杀时的凄凉、恐惧,愤怒与悲凉之气涌上心头。想要仰天嘶吼,却全身无力,喘不过气,一手抓胸,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这时候,根本无人知道拓跋道符在密室里做些什么;左右侍从、僮仆,也不敢打扰。不知道躺了多久,拓跋道符悠悠转醒,心悸微不可查,内心特别平静。想起无故昏倒,想起过去,惶恐之心再起。

    第二天,天气很不错;虽是寒冬,太阳很温暖。拓跋道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仿佛身体里的晦气,都被温暖一丝丝拔除,很是惬意。

    军府司马段太阳前来禀报军务:

    “大王,刺史鱼玄明还是不肯给足军资,这样下去,兵将非造反不可。最可气的是万古真,身为副将,不但不为咱们考虑,反而帮着鱼玄明说话。”

    刚刚晒去的几丝晦气,倏忽间,回流心底,还多了不少;拓跋道符惬意不再,心里充满愤恨:

    “走,去看看,看看鱼某人怎么说!”

    走进镇将府议事厅,拓跋道符冷冷地看了一眼万古真与鱼玄明,跂据坐榻,没有说话。万古真与鱼玄明起身抱拳行礼:

    “大王!”

    拓跋道符抬起两手轻轻碰了一下,随即放下,算是拱手回礼,而后说道:

    “坐下说!”

    鱼玄明:

    “大王,今年天旱,收成不好;南边有战事,关东停军资,刺史难做啊。”

    万古真:

    “是啊,大王!我带人巡查过几个地方,今年的灾情确实严重。”

    拓跋道符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如火山般急欲喷发;脑袋嗡嗡响,血液向上涌,腾地站起来,怒吼道:

    “灾情严重?我看,是尔等获利太多吧!平素,风调雨水无战事,皇上体恤你们。如今,南边开战,饥荒赈恤,你们不应该为国为民,捐献往日所贪吗?”

    鱼玄明一脸委屈,站起来辩解道:

    “大王,话可不能这样讲!要说贪,军中更加肆无忌惮!做牧守的可都是清官,无俸禄不说,也不像大王,有牧场、有庄园、有奴婢。当官不为获利,家小当街乞食?”

    万古真:

    “大王,索赇乃路人皆知之秘,场面上不好提及,也不能作为理由,总不能赔钱做官吧!”

    拓跋道符脸色通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