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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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尚书议政、入殡

    乙弗浑与慕容白曜处理林金闾及朝会诸事,独孤尼与素和其奴联袂,到谅暗觐见皇帝。

    入谅暗,行过大礼,独孤尼禀报拓跋郁相关事宜。话语颠三倒四,云里雾里,没人能够听明白;要不是叱干虎子先一步得到消息,恐怕拓跋弘都听不懂。啰嗦完毕,独孤尼说道:

    “百官心忧皇上安危,想要觐见皇上,崇敬、爱戴之心由此可见。还请皇上节哀,国事为重!”

    拓跋弘问:

    “东安(独孤尼),一定要见?”

    素和其奴拱手说道:

    “皇上,臣以为,见见为好。皇上主持一次朝议,也让百僚体会到皇上的英明神武。这也是给四夷一个震慑,让僭宋、蠕蠕(柔然)看到我大魏的风采。”

    拓跋弘:

    “既然二卿都这么说,那就见见。有言在先,先父皇有言,众卿理政;非必要,朕不会干预。”

    觐见皇上的地点不在太华殿正殿,在朝堂。太华正殿可以容纳三、四百人,朝堂较小,几十人议政正好。拓跋弘缞服上朝,众臣伏拜,齐声恭迎天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弘盘坐北面大坐榻,朗声说道:

    “众卿平身,坐下说话。”

    等群臣按次序、分左右东西,坐在榻上,拓跋弘又说道:

    “先父皇在殡,朕心悲伤;守谅暗,无心朝政。望众卿各安其位学周公,同心断金谋朝政。”

    按以前的官职,素和其奴与河东王郁久闾毗、太师常英三人并平尚书事,由素和其奴主议徭赋,并无不妥。实际上,按大行皇帝拓跋濬的习惯,指派任意一个尚书,甚至于中常侍监理朝议,都属正常。

    素和其奴:

    “夫赋敛重则民财匮,课调轻则用不足。十一而税,颂声作矣。今天子即大位,万民沐皇恩。何以恤民,唯有课调;今日朝议,杂调。”

    金部尚书常员拱手,第一个陈词:

    “陛下,世祖太武皇帝(拓跋焘)经略四方,内颇虚耗;大行静以镇之,与民休息。今兵革不起,蓄积有余;万国供奉,库藏盈满。微臣以为,诸有杂调,应一以与民。”

    徭役、赋税是人人都能提几句的话题,场面热烈,争相阐述;两种观点,减与不减,争论激烈。皇帝拓跋弘看似静听群臣慷慨激昂,却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疑似咏经。

    这次朝议本就是临时起意,重点在于天子召见群臣;群臣没有很好准备,大多紧抱托字诀,难以有明确结论。热议过后,场面趋于冷淡,素和其奴连禁酒都没提,迅速结束朝议:

    “减免杂调势在必行,望诸君仔细考虑;另找时间,一议决之。”

    拓跋弘退朝,急匆匆想要远离群臣,躲回谅暗,被乙弗浑拦下: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以前,平城(大同)皇城分为三区域:西宫、东宫、中宫;恭宗景慕太子暴毙、世祖太武皇帝暴毙,宗爱被诛,大行皇帝拓跋濬即皇帝位之后,废弃东宫,改西宫名为太华殿,有太华正殿、皇帝寝宫、朝堂等区域。西堂与朝堂,在太华正殿之西、之北,三处皆为朝政之地。

    离开朝堂,移架西堂;一间小房内,皇帝坐北,乙弗浑、素和其奴坐左,独孤尼、慕容白曜坐右。乙弗浑拱手说道:

    “皇上,拓跋郁兄弟带兵咆哮朝堂,林金闾出为平州刺史,宿卫兵需调换。以臣之见,侍奉皇上的内行内小、内阿干、内三郎需先行更替。”

    拓跋弘:

    “太原(乙弗浑),如何调换?”

    乙弗浑再拱手,回答道:

    “请皇上明示。”

    拓跋弘想了想,说道:

    “段渔阳假为内都幢将,乌丸树、契胡乌己假为内阿干,土难强、匹娄提假为内行令。”

    说完话,拓跋弘闭目咏经,声音比朝堂时稍大。独孤尼全身瘫软、浑噩,其余三人也不说话,场面冷淡。片刻之后,独孤尼睁眼说道:

    “斛洛真军将需调换。”

    乙弗浑:

    “谁合适?”

    慕容白曜:

    “步六弧隽。”

    素和其奴:

    “妙!”

    四人说话很快,时间不长,便对三郎卫队、内行卫队、内三郎卫队做出调整;幅度不大,仅挑选出不合适的人,调换为合适的人。拓跋弘咏完一段经,站起来说道:

    “诸卿继续,朕回谅暗守孝。”

    说完话,拓跋弘离开大殿,在叱干虎子、若干若周等内三郎、内行内小簇拥下,移驾谅暗,继续念经。乙弗浑等恭送皇帝远去,继续未完的宿卫调整。

    离开皇城回到家中,拓跋郁仍旧愤愤不平,而拓跋目辰则闷闷不乐。见状,拓跋郁说道:

    “小弟,事到如今,杀了乙弗浑,方能一了百了,你觉得呢?”

    拓跋目辰说道:

    “是啊,长兄!乙弗浑等躲在禁中,暂时没机会啊!”

    拓跋郁:

    “今天虽未达成目标,却也探明乙弗浑老底;以我之见,除了慕容白曜,没人跟他一心。耐心等待,一定会有机会。”

    拓跋目辰离开,拓跋郁有些烦躁,又有些心神不定。左思右想,不得要领;走出府邸,走出窄巷,走进大街,走到一座王府,递上名刺。进入王府,见到主人东平王拓跋道符,拓跋郁拱手弯腰行礼:

    “大王!”

    跋翰被宗爱诛杀后,拓跋道符袭爵为王,现在的官职是中军大将军;按理说,是一人之下的重臣。拓跋道符坐在榻上没有起身,双手碰了一下,做拱手状,便放下来说道:

    “顺阳公,坐下说话。”

    拓跋郁:

    “大王,乙弗浑图谋不轨。”

    拓跋道符:

    “顺阳公,本王这个中军大将军,空有其名,找我何用?”

    拓跋郁:

    “大王,皇帝幼弱,奸臣当道。可这天下,还是我拓跋氏的天下!”

    拓跋道符:

    “顺阳公有谋算?说来听听。”

    拓跋郁凑到拓跋道符耳旁,压低声音……

    新皇即位第三天,五月己酉,大行皇帝入殡。这是帝室十姓的丧葬,除了宗室亲眷,其他姓氏不予参与。常氏、郁久闾氏因为外戚的身份,得以参加,而乙弗浑、独孤尼、素和其奴都没资格。

    郁久闾是蠕蠕(柔然)王室姓氏,世祖太武皇帝拓跋涛时,郁久闾毗投诚归化,其妹郁久闾氏生大行皇帝拓跋濬,是真正的舅家人。从权势来讲,郁久闾氏比常氏弱很多;从身体状况来看,郁久闾毗身体很差,而常英的身体非常好。是故,二人朝议时见面,郁久闾毗告诉常英:

    “辽西王,我的身体很不好,想要乞退,归家养病。看起来,你的身体很好啊!”

    国葬时期,不可说笑,常英很严肃地回答道:

    “河东王,我的身体看起来不错,实际很糟。等大行入殡之后,我也想乞骸骨告老还乡。我们不能跟高允比,那身体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