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辉在给凌玲送出会员的那一刻，证实了他脑子里的一个念头，如果能够通过为别人充会员的方式，将这些虚拟Q币变现，不也是可行的么？

    在那几年，空间、换装、黄钻、蓝钻之类的充值项目十分火爆，尤其受到喜欢攀比的中学生欢迎。

    如果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为他们充值这些服务，应该会有市场吧？

    除了这条路，他还在获取竞猜电话那个帖子下看了一条回复。

    ——有意愿变现的朋友加Qxxxxxx，懂的都懂，笑脸。

    宋明辉秒懂他的意思，看来这个买卖不少人在做呀，那也意味着长久不了，得抓紧了。

    先把新的靓号信息填写了一些，空间装饰了一遍，这样可以增加可信度。

    然后按照留言的号码，提交了好友申请。

    很快通过验证，随后对方的红名头像开始闪烁起来。

    一点开界面，嚯，所有能点亮的服务全都亮了，红钻、黄钻、蓝钻应有尽有，名字底下太阳、月亮好长一排，凸显了豪迈和持久。

    “卖多少？”那人没废话，直入主题。

    “怎么个比例？”宋明辉尽量让自己像个老手。

    “啥渠道弄来的？”

    “电话问答。”

    “30:8吧。”

    太低了，30个Q币只能换8块钱？

    咬咬牙，“30:10怎么样？”

    对面不再吱声，宋明辉也就那么盯着屏幕，大概僵持了一分钟，对方回话道：“行吧，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宋明辉追问。

    “有多少，要多少。”

    “那行，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找你。”

    “ok。”

    说完，对方的头像便黑了下去，应该是隐了身。

    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周佳也催了几次睡觉，宋明辉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先睡了。

    ......

    第二天是周三，中午下课铃响起后，宋明辉便再次狂奔出课堂，冯达气得在后面大骂他“混球”，连着两天都抓不到人一起吃午饭。

    仍旧打车来到市府广场电子城，他需要更多的电话卡。

    也许是缘分，又撞见了前一天卖他卡的老太太，他得知宋明辉又要买卡时先是惊讶，随后又有些恍然。

    一脸神秘的问，“要不要那种，还有几块钱话费的卡呀？”

    我草，这也有？

    真应了那句话，只要有消费需求，市场就会进行主动的调整。就像马爷爷曾说的那样：

    “资本家都是唯利是图的恶徒，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甚至会出售勒死自己的绳子。”

    自嘲一笑，难道自己不敢卖勒死自己的绳子？

    “多少钱？”

    “你是要剩几块钱的卡呀？”

    “越少越好，卡越便宜越好？”

    “买多少张？”老太太露齿一笑，没有门牙。

    “有多少张，我就买多少张。”

    老太太开始在兜里面翻了起来，从兜底部拿出了一捆子皮筋绑好的卡，“这些都要？”

    大概估算了一下，少说有一百张，“都要，有使用期限么？”

    “没有期限。哎呀，我数数，”大概翻了翻，又觉得太麻烦，“你就给三百五吧。”

    “三百。”宋明辉一副锱铢必较的样子，在这种街头卖卡的人面前装阔气，完全没必要。

    “三百二。”老太太也梗起了脖子。

    最后在三百一十五元的价位上成交的。

    “确定这些卡都好用是不？不好使我可回来找你啊。”

    老太太笑着点头，让他放心。

    下午的两节正课上完，便是自习时间，这段很灵活，可以是考试，也可能是某个有空的老师前来讲课。

    宋明辉跑到老师办公室，和周老师请了假，就说自己胃有点不舒服。周老师对他现在是心灰意懒，点个头也就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来到了冯达的桌前，冯达则扭过头去装不理他。

    “得了啊，我这几天有事，回头送你一盘西城男孩的CD。”

    冯达白了他一眼，“行吧，你先说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兄弟啊？”

    “以后事成了，我第一个告诉你，你现在好好学习吧，差几分，就难受好几年啊。”

    冯达当然不会理解“难受好几年”指的是啥了，却也不再矫情，“大人有啥吩咐？说吧。”

    “我现在走，晚上六点我会给我妈打电话说去你家吃饭学习，要是万一她真打电话到你那，帮我圆着点。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欧克不？”

    “欧克，谁叫你都是有了手机的人上人了呢。”

    冯达也没有手机，酸溜溜的。

    离开学校，宋明辉去了一个叫“避风港”的水吧。

    这里只需要付二十八元，就可以呆到任意时间，二十四小时营业，饮料免费，还提供一些棋牌，供情侣、朋友前来游玩。

    周三的下午，这里十分的冷清，他交完费就上了二楼，一层都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真是个绝佳的地点。

    宋明辉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取过一杯糖精、色素勾兑的西瓜汁，从书包里拿出特意准备的小本本，便开始了工作。

    他把昨天剩下的sim卡取了出来，换上了一张从老太太那买的电话卡，拨打10010查了下话费，余额2元，真完美。

    拨通有奖竞猜的号码，同样的话语再次响起，直接按1，进入主题。

    他边听边记录问题的前五个字和答案，重复了几遍后，便已经将75道题全部记录清楚，接下来便是干活的时间了。

    开始的时候，他回答完一个流程还需要五、六分钟，当他拿到了第六个Q币码后，便已经能将在四分钟以内正确通关了。

    他打开免提，一遍遍的做着相同的题目，再将一长串的码写到本子上。

    第一个小时，10串码。

    第二个小时，17串码。

    这时一看点，五点多了。将自己的卡换上给家打了个电话，听完宋明辉的谎言，周佳也没怀疑，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便同意了，但要求九点必须回家。

    当他打车到家的时候，八点五十七分。

    一晚上他都没吃啥，楼下小卖店买了个面包垫吧了一下就算晚饭了，这心里装着事啥也吃不下啊。

    离开避风港前，他数了一下战绩，一共83串虚拟码，如果交易不出叉头，这几页数字便是830块钱，代价呢？三张价值十元的手机卡。

    在那个月薪普遍两千元不到的时代，一个下午这些钱，妥妥的暴利啊。

    宋明辉打开网页，输入“”，进入了支付宝的界面，开始注册自己的账户。

    2004年，支付宝刚刚起步，注册流程十分简单。只需要填写邮箱、设置账号、再输入一个银行卡即可。

    就在四月初，支付宝还更新了全新版本，开启了第三方担保服务，为T宝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当这一切都搞定后，宋明辉登录了新的靓号。

    刚上来，就听到一声“滴滴滴滴”的消息声。

    “来了？”

    “嗯，交易吧，我手头现在有八十多个码，收？”

    “收。怎么给你钱？”

    “支付宝吧。第一次交易，咱们先交易十条试个水？”

    “可以。”

    宋明辉不再废话，把数字一串串的输入发给对方。等一会后，对方发过来个笑脸，“支付宝号给我。”

    很快，一条短信过来了，进账100元。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宋明辉便重复着这个一点一点都不枯燥的工作，一串数字十块钱，十条就来一个短信，全部结束后，支付宝余额从0元变成了830元。

    “没了？”对方问。

    “有，得明天晚上了。”

    “没问题，最好提前先把号码准备好，效率也是钱嘛。”

    “没问题，明天见。”

    当一切都结束后，疲倦感终于袭来，宋明辉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这条路虽然已经不错了，但觉得还是慢，必须再找一条路才行。

    先睡吧，模考的成绩，明天该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