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贤良师张角
幽州
渔阳郡城外。
大量衣不蔽体的流民,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大量泥垢、汗垢、屎垢,甚至是尸臭、腐肉的味道汇聚,在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
流民前面是一个简陋的棚子,里面立着许多半人高的大粥桶,一缕缕米香飘出。
这是一个赈济流民的粥棚,在粥棚数十丈之外的地方,有一片用
木栅栏围拢的隔离区,隔离区数丈之外有数百名士兵面色严峻,于四面八方驻守着这片聚集地。
这片隔离区隔离的是身感瘟疫的流民,用栅栏将他们围起来实际上就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啊!”
“我不想死,让我出去啊!”
隔离区内突然传来一声声大喊声,他们知道,不逃出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这一条路,惊恐的流民,不顾四周士兵的阻拦,四处奔逃,冲撞着栅栏。
看守的士兵瞬间挥刀斩落了数十个逃跑流民的脑袋,才震慑住了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再逃。
“渔阳郡巡卫营在此,都不许动!”
一个身披半身锁子甲的男子大喝一声,震慑流民后,走到一众将士面前。
他是渔阳郡巡卫营校尉,吕旷。
“校尉大人,这些人既然都已感染瘟疫,已经没救了,若是放了他们还会将瘟疫带到别处,不如将他们全都就地处决,就地焚化,永绝后患!”
“即便是太守大人,也清楚其中无奈,想必不会怪罪大人。”
就在此时,吕旷身边一名大汉说道。
“徐厌,你放屁,这都是我大汉子民,好好的一条生命说杀就杀,你怎么如此狠毒?”
徐厌不屑道:“我狠毒?杀了他们只是死亡几百人,朱贵,你可想过,如果放了他们,瘟疫传染开来,又会死多少人?这个后果你负担的起?”
朱贵顿时一滞:“这……”
对方却不再理他,抱拳道:“校尉大人,宁杀错一千,不可错放一个!”
刚才反对的人,也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徐厌说的不错,这些人死亡是早晚的事,虽然有些残酷,但是没有办法。
“决定了?不吵了?”
吕旷淡淡开口,让刚刚争吵的两人战战兢兢,低头躬身。
话锋又一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就……杀了吧。”
栅栏里的灾民闻言像是坠入了冰窟之中,冷入骨髓。
人命如草芥,真的是人命如草芥。
他们这些人在这些官兵眼中简直是猪狗一般,数百人说杀就杀。
“站住,来者止步!”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大喝声,只见数十名官兵拿着长刀对着一队人马:
“前方是禁地,禁止靠近!”
吕旷抬头望去,只见那队人马皆是身穿道袍,为首之人则是身穿明黄色道袍,手持九节丈,白发如霜,脸颊上沟壑纵横,仿似历经了无数沧桑,一双眼眸却是明亮深邃,令人不敢逼视。
老者的模样普普通通,乍一看去,就像一个种田的老农,但仔细看去,关靖发现看不透眼前的老者,他身上就像笼罩着一层雾气,深邃、浩渺、恬淡,难以琢磨。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大贤良师张角。
“在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将张角一众围起来的大汉官兵,纷纷拿出弩箭与弓矢,对着张角等人说道。
一旦张角等人异动,这些官兵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射杀,以绝后患。
试问如此严防死守之下,那些里面神情麻木,瘦骨嶙峋的流民之辈,哪个又能脱离而出?
皱着眉,张角抬头看向栅栏内众人的情况。
就这一看,一瞬之间,他只觉一股怒气直涌而上,心中的杀意几乎止不住。
这一眼,顿时叫他默然不语,对大汉更加失望。
栅栏内,只见众人衣衫褴褛,面无表情,仿佛行尸走肉般。
停顿片刻,张角收回视线。
他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将领,叹了口气,道:
“我名张角,偶然学得一份治病本事,自冀州而来,一边率领弟子游走天下,一边治病救疾。”
“老道自负还有几分本事,眼下这些民众身患瘟疫,老道愿试上一试,所以还请将军,放开一条道来,老道与门下第一绝不会给将军惹麻烦!”
张角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对着那为首将领诚恳说道。
“什么,你就是大贤良师?”
为首将领一听,大吃一惊道。
显然,大贤良师的名号,他也听说过。
“将军听说过在下?”
“怎么没听说过,都说大贤良师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手符咒之术救人无数!”
“那将军可否放老道进去?”
“那可不行,这一千多人都身患重疫,已经没得治了,纵然你医术高明,怕是想治好也是妄想。”
“所以我劝大师还是离开吧,别再在这给我们添乱了!”
将领挥了挥手,欲将张角等人驱散。
张角还未开口,随侍于他左右的一名弟子当即怒喝:
“这可是整整一千多条人命,连尝试都不去尝试一下,难道要让他们等死?这些人命在你们的眼中,难道就连草芥都不如吗?为何你们能够如此冷血?!”
开口说话之人名为张白骑,是张角的得意弟子,张白骑之所以如此愤怒,因为他与他们有着同样的经历。
三年前,鲜卑人南下并州,大肆杀戮,张百骑的父母也就是在那时被杀害,剩下张百骑一人流落天涯,身逢乱世,他只能沦落在街边乞讨,以期望能有哪个达官贵人垂怜,来赏上一口饭吃!
可他不久之后他就感染了瘟疫,这对他来说几乎就只能等死了,幸好他遇到了张角。
张角不仅治好了他的疾病,还教他习武制符,他自己也争气,武道天赋出众,学习也认真,短短三年时间便突破到了开窍境,被张角收为亲传弟子。
从他被救得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要像张角一样去治病救人,解人间疾苦。
跟随张角一路走来,他们救人无数,所以他看到大汉官兵对这一千人无动于衷的时候,一腔怒血几乎喷涌而出。
张角伸出手臂拉住了张白骑,因为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张角看着昏暗的苍穹,看着那栅栏地中听的骚动,以及那有一眼没一眼,直往这边望来的一双双灰白瞳孔。
半晌,这才无奈悠悠一叹:
“将军当真不肯让路?”
“怎么,你们还想强闯不成?”
那将领抽出长剑,向前一步呵斥道。
“那只能对不住将军了!”
张角喃呢,紧接着老道将手中的九节丈一转,顿时狂风大作,空中红光乍现,一条巨大的赤色光柱轰然而下。
“轰!”
数十名包围的汉兵便被赤色光柱轰飞。
这一幕,叫远处观看的,包括吕旷在内的诸多兵卒,震惊的连连后退,目露骇然!